「慢、慢--是真的有点事儿,太傅还是请入坐吧?」宇文琛抿唇叹了口气,见他打消离意之后才娓娓道明缘由。「我收到秘报,听说关外有不寻常的动静,叔孙部跟其它几个小部近来互动频繁怕是另有图谋。」
「国丈告老还乡,为何连王后也一并跟着去了呢?」楚曦不答反问,自瓷杯飘散而出的白色雾气氤氲了视线。
「朔月说要出关祭拜她额娘,我没有理由推辞……不过临行前她神色有异,我担心她是不是……」
「担心是不是已经发现我们的事了?」一句不经意道破了几分难堪的迟疑,楚曦面不改色,这厢悠然像是早已预料到今日局面。
「师、师父……」宇文琛愕然改口,一方面意外楚曦的镇定,另一方面着实也因方寸已乱。原本还琢磨着利用叔孙朔月压制叔孙谷鹰的野心,但事实若真如他所料,看来到头来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了。
搁下茶杯,楚曦托着腮唤回宇文琛的注意力。「既然纸包不住火了,当断则断以绝后患。」
「师父言下之意是要我攻打叔孙氏?」
「我让维叶在陇云川留下了三万精兵,你若想斩草除根,建议最好把握时机先下手为强。」
宇文琛沉吟了声,「我无法肯定朔月是否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但不管怎么说,翁婿反目成仇这种事都对她太残忍了,更何况我手上尚无国丈意图不轨的真凭实据--」
凝结在唇角的笑意是楚曦的自嘲,少年在这个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善解人意只让他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说来说去毕竟还是枕边人,就算心里有愧,可对宇文琛而言,叔孙朔月显然已是个无可抹灭的意义。
「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既然没有证据咱们就编造点儿东西出来,再怎么说都非得斩断叔孙谷鹰同段春雨的联系不可……大王的遗愿是希望你独力把持朝政而不是成天顾忌着臣子们的脸色办事,我以为眼下正是一举成擒的大好时机,一旦关外绥靖,维叶那边自然也能放手去做……」
「师父难不成一开始就是打着这个如意算盘?」
「正是,陇云川三万精兵合并维叶手里的军队一共是十万,我想利用这股力量彻底替琅琊弭平三乱。御驾亲征可以激发前线士兵的士气,我希望你能再斟酌斟酌……安内攘外循序渐进,咱们稳扎稳打安南集又讨得了什么好处?」
「师父说的琛儿都明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舍不得离开你身边--」宇文琛握住楚曦的手在颊边蹭着,尽管心里清楚他仍有几分保留,但他都宁可相信他对自己并非无动于衷。
拧着眉想抽回手可宇文琛偏不让,掌心默默收束的力道执拗得勒紧了胸口,一个不留神,温热的唇瓣已轻轻落在了指尖上。楚曦愣愣望着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庞,胸口蓦地感到一阵千刀万剐的疼。
要怎么做才能不伤害他?可不断被伤害的自己又有谁来救赎他?半推半就地被拉进怀中,楚曦闭上双眼默许了宇文琛的吻,连同默认了他对自己的宽容。
低唤了声,他看着他的眼带了几分欲言又止。「琛儿…如果……」
宇文琛轻??住楚曦的唇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不知何故,他突然感到害怕起来。他害怕内心这份奢望终其一日会因现实而招致破灭,他更害怕这双手再也无法挽留住他。「别说了……你我之间没有如果……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你知道我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我想好好爱一个人…好好爱他……直到他也能爱上我为止--」
「你不要这么傻……」避开了唇边的吻,楚曦只觉得眼眶莫名滚烫了起来。如果你明明知道了些什么,为何还不阻止我?
「不傻……爱一个人意义深重,怎会是傻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