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玩物一般耍弄生死过后才真正见到他。
好像怎样都说不清楚。
许久听不见辛眠说话,谈盈有一下没一下地撩弄她的头发。
窗外熹微的日光抛洒入室,在平整的地板笼下朦胧的光纱。
依稀有飘渺峰弟子的喧闹飘来。
门扇被风吹开那一瞬,久违的吱呀声跳进了屋内,跳进两人的耳中,一如数月以前的那个静谧的夜——辛眠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身后经久失修的门扇吱呀作响。
两扇门板经刘管事修缮过后早已不再聒噪,今日却突兀又响。
辛眠叹了一口气道:“认识是因为他拽了我一下,决定成婚,则是因为我需要他再拉我一把。”
话说得很模糊,谈盈听得云里雾里,迟疑着点头:“哦,这样啊。”
手中松松握着的一绺发丝向上抽离,谈盈才注意到辛眠站了起来,原本在辛眠身下如绽放的赤红花瓣一般层层摊开的丹阳雀翎羽随之聚拢而起。
“来了。”她看向门外。
谈盈跟着望过去,没有人。
两息过后,被吹开的门似乎感应到有人接近,轻而又轻地晃了一晃。
门前倏忽洒下大片的阴影。
卫栖山今日依旧穿着最寻常的纯白长衫,只腰间系了条赭红的玉带,中和了他身上的清淡之气,脸色较前些日子相见时已好了许多。
见他进来,谈盈面上一喜:“卫师兄!”
她看卫栖山两手捧着一面莹透的红纱,先是觉得别扭,而后才反应过来,“呀,卫师兄,你的手接上了?真是太好了!”
卫栖山长身玉立,安静地站在门口,听闻谈盈的话微微一笑,抬眸时目光却定定地落在辛眠面上。
果然,这丹阳雀的翎羽极其衬她。
从嫁衣赶制好的时候他便提前幻想过辛眠披上这身赤红翎羽时会是怎样惊艳的模样,而今见到,比想象中的美有过之而无不及,灼灼如天边骄阳,灿灿似深海明珠。
特别漂亮,比任何名贵的花儿都漂亮。
卫栖山不合时宜地想起某个大雪落尽的冬日,他们在雪地里嬉闹奔跑,辛眠撒欢儿跑到一株梅树下,一个不留神竟撞到了肩,整个身子失去平衡仰面躺倒在厚厚的积雪层里。
树上的红梅簌簌飘落,洒在她的素白衣裙之上。
那是卫栖山最喜欢的红。
后来辛眠很少穿这样鲜艳的颜色,但这颜色其实相当适合她,可是像极了血,她不敢轻易穿上,披上满身的红,便如那些沉甸甸的性命压在她的身上,会让她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的。
他一直都知道。
所以在督制嫁衣时他叮嘱过绣娘们,不要用太过深邃的红,轻盈些,轻快些,也轻松些。
如此沉重的衣裳她这辈子或许也就穿这么一次,才不是穿给那些受邀而来的仙门宾客看的,轮不到他们来品头论足,只要辛眠穿着舒服就好。
看她在笑,应当不讨厌。
卫栖山心里安定了不少,捧着红纱缓缓走向她。
谈盈抬手打算接过,却见卫栖山将手一收,轻声道:“我来吧。”
“噢。”谈盈往后稍退了退。
来的路上卫栖山已然无数次告诫自己,就算再妒忌,再心痛,也不能将辛眠期待了那么久的大婚之日给毁掉,哪怕一丁点的破坏都不允许。
可是站到辛眠身前这一刻,他控制不住地想把她掳走,就算这样会被辛眠厌恶。
他甚至破罐破摔地想,被讨厌就被讨厌吧,只要最后和她在一起的人是自己就够了。
真想这么发疯一回。
要他眼睁睁看着周雪芥牵她的手?
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