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眸隐在暗处,唇色却鲜艳,一张一合,问道:“辛眠,我怎么办?”
他蹲着,比屈膝坐在地上的辛眠高出一大截,微弱的月光从他背后洒落,被他挡着,照不见辛眠的脸,辛眠却将他脸颊的红肿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手同样火辣辣的疼。
好疼。
像是有嗜血的虫子一个接一个地从心脏里钻出来,蠕动着爬往四肢百骸。
辛眠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那你呢,你怎么办……你是在质问我吗?”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卫栖山,这样的话你是怎么敢问出口的……”
卫栖山沉重地呼吸着。
“你将我扔包袱一样随意打发在外门,经年累月不来看我一次,反而和周雪微你侬我侬、互通心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心安理得地成为大家口中的神仙眷侣。”
“周雪微屡次找我的麻烦,骂我爹,骂我娘,把我骂得猪狗不如,使唤人将我打得鼻青脸肿、几天几夜下不了地的时候,你却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我。”
卫栖山垂落身侧的手掐在大腿上,腕骨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后来听人说你为了给周雪微找灵骨补身子而身陷囹圄,我冒着大雨去寻你,却看见你洗手与周雪微做羹汤的时候,我也很想问一句,卫栖山,那我呢,你让我怎么办?”
“噢,对,你告诉过我的,你的惊鸿告诉我,我应该直接去死……”
把这些积藏于内心深处的怨怼一股脑发泄出来,那些年的无助与惨淡卷土重来,饿虎扑食般将她整个吞噬。
辛眠抱着膝盖,头深深埋下去。
心脏好疼好疼,都怪你卫栖山,你就是个害人精,扫把星,没良心的东西,早知道就不对你那么好了。
她颤抖着手,隔着衣料捂住心口。
倏地,肩膀被两股力道狠狠钳住,卫栖山欺身逼近,将她的肩膀猛地向后掰,迫使她抬起头。
辛眠疼得低呼一声,音未落,手心就塞进来一件硬物,又硬又凉。
低头看,是把匕首。
卫栖山捞过她的手腕,十根手指沿着她细嫩的手臂肌肤一寸一寸缠绕,攀爬,直至将她的右手牢牢捂住,锁在掌心。
“你干什么?!”
辛眠用力挣扎,哪知卫栖山便也顺着她的力道进一步凑近,直到膝盖抵住她的脚尖,进无可进。
慌乱间抬眸,只见卫栖山脸色铁青,眉下镶嵌着的两只眼睛却红得令人心惊,眼尾竟隐隐渗出血来。
她愣了一瞬,忽然有些怕。
从来没有见过卫栖山这副模样,宛如从炼狱里爬出来的恶魂,要将她生吞活剥,嚼碎了咽进肚里。
怎么办。
是不是惹怒他了。
辛眠略微懊恼,方才一时冲动,说了许多本不想再提的前尘往事,也忘记了自己目前还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疯狂而躁乱的气息将她层层包裹住,她死死盯着卫栖山,眼神里尽是警惕和防备。
卫栖山嘴角突然扯动,笑得很勉强,很难看。
“吓着你了?”他安抚性地拍了拍辛眠的手背,而后又紧紧捂住,“别怕,我是想让你高兴点。”
“你发什么疯?只要你以后离我远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高兴——”
辛眠说着,尾音打了个转,化作一声惊呼。
她的手被卫栖山一把拽向身前,匕首轻而易举地没入他的左胸。
辛眠有一瞬间的恍惚。
手中的匕首开始发烫,烫得她几乎握不住。
尽管幻想过无数次取卫栖山性命的场景,挖心也好,割头也罢,她总是自以为是地觉得,她会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