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绒儿不再抵抗,就像顺从他把剑夺去一般,同样顺从地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就枕着被她亲自刺穿的那一处伤口。
她的表情有点茫然,似乎又有点伤心。
被她伤了的阿淮单手抱着她,借无名神兵之力,带他们攀上了“深渊”的边沿。
他们前一秒逃离,后一步身后的地穴就坍塌下去,带动海中的水流翻滚,泄出一股极其猛烈的冲击力。
阿淮抱着她向前滚了一阵,手护在她的头下,待冲击消退,才小心地将她放开。
庄绒儿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盯着他肩上晕染面积更大的血迹,指头掐进了掌心。
“……疼吗?”
她的问话没有声音,不只是因为出言时未曾加上灵力,更是因为那是只存在于她嘴唇轻碰的呢喃。
自然不会得到回答。
阿淮低着头,正用衣料将剑柄上的上的血擦掉,然后向前伸手,想把剑交还给她。
他似乎不能把剑练得比那个人更好了。
……他已经没有了这个机会。
“……我伤了你,你若有所求,尽可提给我。”庄绒儿顿了一下,没有把剑接过。
她的声音有点疲惫,唇边的血痕甚至没有擦干,看起来……像那个雨夜,被雨水打湿了翅膀的蝴蝶。
阿淮保持着递剑的姿势没动,只是静默地看着她。
他的确有所求。
“我想……”他停住,安静了五六秒后,才声音有些艰涩地说,“我想,你能放过自己。”
——其实不是。
在那一刻,他想说的分明是“我想赎回自己”。
可是注视着庄绒儿的眼睛,他鬼使神差地改变了话语的内容。
……为什么?
他还是说不出口。
难道他就是这样卑劣的、没有自尊的、赶也赶不走的狗吗?
……他没有自我吗?
阿淮不由得攥紧手心,被剑锋割开的伤痕带来剧痛,却也不能让他昏沉的大脑更加清醒。
“……”
庄绒儿无言。
她大抵是听不清的。
她只是,默默地拉住了他的手,眼中水光弥漫。
就好像是……一种无声的挽留。
第30章
庄绒儿跪坐在地上,而阿淮半跪在她身前。
白皙纤细的手握着另一双血肉模糊的手,但只敢用指头勾着他的指头,不敢碰他的掌心。
阿淮僵在原地,半晌,他微微挣动了一下,但庄绒儿收力,反而攥紧。
“我……我给你包扎。”她说。
这句话阿淮曾对她说过,在流沙城里她划破手臂,以惩罚的心态命他将她的血舔干净,那时他给了她这句回答。
当时体会到的动容,再次回想仍然会在心中留有痕迹,或者说,那痕迹从未消失,只是在想起时才察觉。
阿淮不语,甚至并不抬头看她。
庄绒儿的另一只手伸入乾坤袋里取霖肌膏,在碰到同样被收在其中的机关鸟时,她的指头蜷了蜷,飞快抽了出来。
黄褐色的药膏被她抹到阿淮的手上,像是在上面附上了一层冰凉的黏膜。
痛感被稀释了一些,又开始有别的感觉发酵。
阿淮始终保持沉默,样子说不上配合,但也没有再反抗。
庄绒儿也不再说话,上过药后她仍没有松手,反而以两只手一齐抓着阿淮的手,睫毛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下一次抬眼是因为感受到了唇边的触碰。
阿淮用指头轻轻蹭过她嘴角的血痕,这个动作或许是出于他的本能,因为他做完以后自己也愣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