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折一伸手,把食盘端了过来,里边是一碗清粥,两碟药膳:“嗯,今天给你换了个药方,这个方子效果更好些。你早晨中午睡过去了,饭也没吃,吃点清淡的垫一垫胃。”
许康轶复发以来事情太杂,除了在宫中对着父皇假笑绝少再笑,而今却露出了笑颜:“是之前的方子失效了吧?换一个新方子控制一下病程?估计用药也比先前那个方子更虎狼些。”
——他终究剩下不了多长时间了。
事实确实如此,花折也知道现在瞒不住许康轶:“殿下,这样能控制病程的方子我手里有好几个,而且这个用过了先前用过的可能会再次有效,所以…”
许康轶按住了花折的肩膀:“这些年来,我想一想,好像很少看到你在四更天之前睡觉,一般五更天过了你已经起来了,夙兴夜寐,辛苦你了,铭卓。”
铭卓这个表字,还是花折在初见的天山山口告诉他的,许康轶这么多年从未叫过,一时有些不明就里,刚笑笑想问怎么突然这么叫他,就听到许康轶幽幽的接口——
“或者是说,辛苦你了,勒多。”
许康轶说话声音不大,却犹如炸雷,炸得花折浑身一激灵,当即呆在当场。
许康轶一看他这样,明白个七八分,“你果真是夏吾国的人?”
花折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已经和那个国家脱离关系了。”
许康轶冲他招了招手,“你坐到我身边来。”
花折无数次的幻想着有一席之地的能坐到距离许康轶最近的地方,却没想过坐近了是这种情况。
许康轶摸索着戴上水晶镜,看着花折单薄衣衫下已经日渐嶙峋的骨架:“铭卓,我问你什么,你要想好怎么说,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你知道吗?”
花折费尽了心机掩藏多年的秘密,依然像攥在拳头里的沙子一样一点点的往外漏,他鼻子发酸,点了点头。
许康轶把信摆在他面前:“这些信是你写的吗?想好了再说。”
信太过熟悉,花折不用看,他冒险出手,以为西北是凌安之的地盘,不会落到泽亲王手里,就算是被西北军发现可能有凌霄在也不会对他赶尽杀绝,可是确实小看了紧盯着他的北疆军方。
他空咽了一口唾液,微微一闭眼,下了决心似的轻轻说道:“是我亲笔所书。”
许康轶觉得花折简直是个奇葩,有七窍玲珑心却如此冥顽不化:“你为什么这么做?”
花折虽看似冷静从容,但能精通音律之人,情感便都丰富,只是看别人能不能达到打动他的点罢了,别人可能一生跳脚也够不到的点,许康轶轻轻一句话就够了。
他心下百转千回:“我说了你也不会信。”
许康轶声音犹如大海无波时般平静:“我想听你说。”
花折轻笑:“你短短一生所经营的,不过是天下苍生和泽亲王的大位而已,天下苍生已神佛难度。不过,年底泽亲王亦会在朝中,御林军的裴星元已经是你的心腹,只要里应外合的控制了皇宫,泽亲王登上大宝,也算是了你平生心愿。”
——也许还能余出一些时间陪陪他也未可知。
许康轶被气笑了:“这么大的阵仗,联合外敌,挟天子以令诸侯,足够直接控制皇宫,使大楚亡国了,泽亲王对你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你现在却说为了泽亲王的大宝?你以为我会信吗?”
两行眼泪顺着花折脸颊流下:“信不信在你,做不做在我。”
许康轶问出了多年来的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你到底是谁?是夏吾的细作吗?”
“泼天财富或者贵不可言对我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卧底奸细?我不屑如此,也没有那么下作。”
许康轶觉得胸口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