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能够掌控天下的道路,却等受到伤害才会反击。良心、道德?多么可笑!不过是蒙蔽弱者的驯化,这种东西对征服者来说毫无意义!”
“我就是弱者。而且,不是良心道德约束了我,是我选择了它们。”栗秋焰语气平静:“这世界就该这样运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如此相信,同时为此尽力。”
他垂眸俯视,宿与他冷冷的瞳眸对视,突然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瞳孔收缩了一下,一个“不”字的气音刚刚发出,就被少年的声音打断。
“——【我命令你】。”
源自血脉与咒力深处的束缚骤然发力,宿瞬间倒下,他硬撑着挺住却还是半跪在地。他不甘地挣扎着,手背青筋条条绽起,急促地一呼一吸却怎么都无法挪动分毫,像是自天际投下一根巨矛贯穿胸膛,把他重重地钉在了地上。
栗秋焰冷静的声音继续。
“——【不许伤害他人】。”
宿猛地一锤地面,但栗秋焰吐出的言语仿佛化作实质的锁链,捅穿心脏,吸着血与咒力,锁死浑身上下的每一块骨骼。
“【向我发誓】。”
宿把牙咬得咯咯作响,但字却沾着血,一个一个地从牙缝间迸出来。
“我……发……誓……”
栗秋焰审视着他,确定束缚确实生效后才点了点头,转身向镜子伸出手。
在他的指腹快要碰上镜面时,身后猛地爆发出一声怒吼。
“栗秋焰!”
宿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珠瞳孔剧缩,喊栗秋焰名字的架势像肉钉子扎进了喉咙深处,非得连着血硬生生把它顶出来不可。
“那些佛陀神明,哪一个不是食人而生的?!它们吃着人的欲望出现,在上头再反过来吃底下的人——金钱、生命、恐惧……人类怕祂,因此拜祂,于是受了俸,便是菩萨。”
“我又为何不行?!”宿一掌拍地怒起:“你凭什么审判我,明明我与你一样,只是我做到了你做不到的,比你更强——”
“我和你不一样。”
栗秋焰没有转身,只是开口。
“【吃是征服】。你认为【吃】是【征服】的手段。但我认为那只是一种……彰显。”
吃与被吃,生命的四季流转不休。吃本身是纯粹的,一切都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呈现与彰显,就像国王悠然地欣赏王冠上璀璨的宝珠。
吃是征服,栗秋焰一直如此认为,但他同时也坦然接受自己是处于这世界循环中的一员。他总有一天也会被什么别的东西吃掉,比如疾病、比如时间。
所以直到在那一天到来前,他都会精心烹饪每一道料理、每一段人生,怀着认真的心吃下食物,将每一个日子都爽快地煎炸烹炒、大快朵颐。
一切都是可爱的。阳光、空气、糖与盐、汁水满溢的果子、沾着露珠的蔬菜、烤出黄油香气的面包片、晶莹剔透的白米饭……一切都是可爱的。包括这个世界、他人,和自己。
但这些,宿自然是不明白的。或者说他做不到,所以不想明白。
于是栗秋焰只讲了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将手掌贴上镜面。
身后的宿安静下来,像是那些极端聚起的所有情绪终于燃烧殆尽,只留下最后一点点残的冷的灰烬。
“留下。”
宿仍然用似命令般的口气说出了这句话。
栗秋焰毫不理睬地闭目,滚滚长河翻涌而来,他沉入镜面,但在身形彻底消失前,他听到了一句微弱到极点的气音。
“……老师。”
栗秋焰猛地睁眼,但眼前已经是波涛汹涌、流逝不休的时间长河。
他站了一会儿。宿前面那么多句,他心如磐石般没有丝毫触动,但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