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钱都给了我,让我走。我问他到底是谁,他在我手心写了一个名字。”
“名字?”
“是你妈妈的名字。”
靳桐想到了一些可能,比如这个男人和妈妈的关系,但很快她否定了这个想法,妈妈绝不可能出轨。如果她有出轨的勇气,也许今天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外公外婆去世后,父母的婚姻全部建立在母亲的忍耐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抽空了她的灵魂,她已经麻木到连抱怨的话都说不出来。
妈妈的人生到底算什么呢,最后她的结局又算什么呢?
“过完年的时候,我回了一趟茶阳,想回家拿我的学生证,也想看看你还好不好,但你家里已经没有人了。我去广东后不敢和你联系,我怕警察发现了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什么也不知道,这样就不可能露馅,我想晚点找机会再告诉你……但那个时候我回家打听,才知道尸体早在去年的9月就被发现了。我不敢多待,初七的时候准备返程,经过云霄山时,看见三辆警车停在东门,东门是步道,警车进不去。我在门口看了一会,很多人都围在那,他们说峡谷里面发现一具登山客的尸体,是个中年女人。”
“那天你就知道了?”
“不,我在会场的时候才知道,他太得意了,他说他老婆摔死了,他现在有钱了,100万,他要我跟他……”
靳桐不想听了,问道:“你为什么去会场?”
“因为我想找你。”
裴晨起身,她的头发已经擦干。她将头发往耳后拨弄,防止多余的水滴掉落,靳桐看她的脸,总觉得有些陌生,倒是裴晨先开口:
“靳桐,你变样子了。里里外外都变了。”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是以前的你,可能接受不了这些吧。也许……”
裴晨说:“也许你会哭。”
靳桐没接话,问:“他怎么知道你在广州?”
裴晨说:“我妈告诉他的。我来广州后只联系过我妈,给她报个平安,结果她居然告诉那个人我的住址。”
靳桐没见过裴晨的母亲,其实也没见过她的父亲,从小学6年级开始,裴晨就独自生活,她的爷爷奶奶曾经来过,但那是为了把她从儿子的房子里赶出去。
“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那个时候我太小了,一点力量都没有,但我有预感,如果我反抗,拒绝,或者像你说的那样,报警,把他和我妈妈都抓起来,如果那样做的话,说不定我真的会失去一切。”
靳桐猛然发现,自己居然因为那件事下意识责怪裴晨。
裴晨低头,继续说:
“我有时候觉得,比起他,我更恨我妈,她为什么这么对我?其实她都知道,她清清楚楚。有时候我觉得她是故意的,为了讨好那个男人……”
“因为她没有办法一个人独立生活。”靳桐说。
弱小,顺从,空虚,心中的漏洞,没有自信一个人也能好好活下去,才会依附和将就在男人的身上,哪怕这个男人如此恶劣不堪。纵容男人性侵自己的亲生女儿,知晓这种事情发生却无动于衷的母亲,也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是屈服于自身软弱的奴隶。
靳桐仔细看着裴晨,这次裴晨没有躲开她的注视,她看见她头发丝上的水滴从额角滑落,经过眼角,但她眼睛并未眨动。她如此地坦然争取想要的一切,哪怕受伤,过去一年里,她经常想起这张脸,她并不羞于承认从她的眼睛中获得了力量。她一直很想告诉她,她很喜欢她的眼神,不管在任何时候,她的眼神都不愿意屈服,就算在最糟糕的事情发生时,里面的火焰也没有熄灭过。
迷路的那天,她就是被这样的眼神吸引,才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她那个时候因为害怕而哭泣,直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