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希安没被砍伤的臂膀轻动,反手抽出了扣在后腰的刀,狠狠地捅进了他的腹部。
那是在车上,诺希安用来袭击他的刀。
他的手松了松,莫大的疼痛在腹部炸开,一种要命的眩晕侵袭着他,令他看不清诺希安的脸。
砍刀掉落在了地上,他踉踉跄跄地想要退后,但诺希安依然牢牢地握住了插在腹部的刀柄。
浓烈的、咸腥的液体上涌,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嘴里溢出。
是血。
滚烫灼热的、连绵不断的血。
插在他身体内的刀在此时拔了出来,身体里的血液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向外涌出。
亚历克斯觉得很冷,看不清眼前的景象,黑暗和斑斓的色块连成了一片汪洋,将他吞没。
颤抖着用失去知觉的手捂住了伤口,却无法挽回这一切。
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割破了他的喉咙,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黑暗笼罩了他,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世界在他的面前黯淡、覆灭,最终走向了终结。
杀人魔的自白(1)
诺希安一直以来都将人平等地划分为三类:现在能杀死的,暂时不能杀死的,以及永远也没机会杀死的。
现在能杀死的,譬如他在荒郊野外遇见的、鼻头通红的流浪汉。
暂时不能杀死的,譬如他的父母、关系密切的亲戚。如果诺希安杀掉了他们,警察会很容易锁定他。
永远也没机会杀死的,譬如大洋彼岸的、未曾谋面的所有陌生人。
诺希安基于做出的每一个抉择,都是建立在这样一种观念上。
1
诺希安知道辅助他杀人案子的侧写师和心理医生是怎么描述他的:他有着恶魔的眼睛,里面装着的是无穷无尽的邪恶。
他被指控杀害了九个人,闻讯而来的记者和愤怒的死者家属足够让小镇警局的警探头痛。
所有的喧嚣在入夜时分也都消弭无踪,但诺希安并没有在被暂时关押的警局里度过一个完整的夜晚。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警察私自将他带了出去,粗壮的手指用力地拽着他的手铐,力气大到腕侧渗出了血迹。
警察看起来既悲伤又生气,脸上的褶纹堆叠在一起,眼眶下是乌青的一片。
警察压低了声音威胁他:“闭上你他妈的嘴,恶魔养的婊子。”
诺希安踉踉跄跄地被他拽着从警局的小门走了出去。
其实他大喊大叫也没什么用,因为警察明显支开了或者打晕了和他一起的同事,反抗是无效的。
他们绕过了一片树林,来到了晨星湖。
银色的月光清冷,将警察腰间的枪管也镀上一层银色。
没等诺希安站稳,警察就照着他的脸给了他一拳。
警察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将他一拳打倒在了灰土土的地上。
诺希安弓着腰,低下头吐出来一口血,血液混合着肮脏的泥土呈现出诡谲的样子。
“你杀了我的女儿!”警察失控般地大叫着,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你还记得那个被你勒死的女孩吗?!”
诺希安喘不上来气,大声地咳嗽着。扣扣%群⒎?⒈0⒌⒏︰⒏﹂⒌〃⒐﹐0︿追更﹁本﹐文?
他当然记得自己是如何用琴弦勒死的那个女孩比他大一岁,大提琴拉得优美动听。
然后男人又踢了他的腹部,连续不断的,使得他溢出了生理性的眼泪。眼泪和血混淆了,泥土脏兮兮地沾满了他的衣服。
诺希安看起来像一只被人折断了翅膀,又碾了一脚的蜻蜓。
他就那样卑贱地、渺小地、一寸寸地爬到了男人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