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在你们刚到这里的时候。”

“……你都杀了谁？”

“露娜、奥森、金，”艾里汀，不，诺希安黑色的眼睛如同看不到底的深渊，“还有艾里汀。”

亚历克斯感到一层冰顺着脊背凝结上来，胃里翻江倒海地痉挛着。

他想起了对方和他上床时的样子，那个时候诺希安的眼神就如同此刻一般，纯粹而毫无杂质。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诺希安的眼睛里是纯粹而毫无杂质的……邪恶。

露娜的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现在手边连一件趁手的武器都没有，他必须想办法拖延。

“露娜和奥森的尸体呢？”

“被我藏起来了，”诺希安像是很有耐心似的，“顺便帮狄安娜把浴室和侧卧清洁了一遍。”

亚历克斯将手上淋漓的鲜血抹到了车身上，那一团扭曲的血渍在黯淡的月光下透露出不详的气息。

他将T恤用蛮力撕下来一截，缠绕在了伤口上，暂时减缓了失血的速度。

“你还想问什么来拖延时间？”诺希安笑了笑，“这是没有意义的。”

说着，诺希安朝他晃了晃不知何时被拔下来的车钥匙。

这微笑让他毛骨悚然。

他咽了咽口水，攥紧了拳头，伤口尖锐地泛起疼痛。

“你真的是诺希安？”

“看我的身后，”诺希安没有丝毫不耐烦，声音淡泊自然，“金的推测是正确的。”

原本黑暗的一片亮起了火光，就如同长夜尽头的晨辉，绽开在一片阴影与杂草之中。别墅的灯依次亮起，又逐一熄灭，像是在变魔术。

“手机的信号也是你干的？”

他觉得这像一个恐怖的、没有尽头的血色梦境，超越认知的事情就这么发生在了他的面前。

一个来自十年前的幽灵，站在他的面前，想要杀死他。

“是的。”

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想，不然他肯定会率先败下阵。

连续和两个杀人魔疯子对峙，他绝非处于最佳状态。

脑子里飞速地计算着，亚历克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诺希安的一举一动。

诺希安很安静，脸上不再有属于艾里汀的一贯笑容。

诺希安的身后是别墅和仓库的方向，而他的这边是树林。

树林，他心念一动。

刚才和诺希安横穿过树林，他注意到在走过的路线上有一间小屋。因为只是匆匆一瞥，并没有多留意，但他还记得它的大致位置。

大概是荒废了的守林人的小屋吧，跑到那里说不定还有转机。

亚历克斯不再犹豫，绷紧了全身的肌肉蓄势待发，然后转身跑进了来时的树林里。

如果诺希安随身带了枪，那么这一切都是徒劳。但他之前与诺希安多次近距离接触，都没有发现枪的痕迹，希望幸运女神眷顾他。

沿着来时的路径在树丛中穿行如飞，肺部是火烧火燎般的疼痛，夏夜里的凉气从四面八方钻进他的毛孔里。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诺希安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如同鬣犬一般追着他不放。

身后的不远处是诺希安制造出来的声音，如影随形地追在他身后。

丛生的铁线蕨差一点将他绊倒，但他还是稳住了身形，一口气冲到了掩映在杂草中的小屋门前。

他打开了吱嘎作响的木门，发霉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不禁咳嗽了一声。

亚历克斯快速环视了一圈：一张铁板床，破旧得棉絮乱飞的棉衣搭在铁桌前的椅子上，桌子旁还摆着一个电磁炉。

没有找到枪，但床与桌子的缝隙间有一把用来砍柴的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