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等个子,偏瘦,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上穿着的确良半袖衫,下身穿着军装裤,裤脚挽到脚踝处,露出脚上穿的尼龙丝袜子,身上没有半块补丁,手腕上戴着上海牌手表,衬衫口袋上别着钢笔,显得和这个简陋的屋子格格不入。
他大概也听说了姜淑芝寻短见的事情,进到屋里来,先问了姜淑芝,听说对方好端端的,才稍稍松口气,跟众人打了招呼后,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慢慢告诉你们周慧青的事儿,不应该这么着急的。”
姜淑芝妈忙说:“不怪你,都怪我没养好姑娘,担不起事儿,不把我们老的小的放在心里,为个外人就要去死!”
姜淑芝妈见闺女缓过来了,心里头憋着的气也发泄出来了。
眼前着这一老一少唠了起来,颜红旗不想耽误时间,就打断两人的话,让王超英具体说说周慧青的事情。
王超英半点不心虚,说队上春种过后活少了,探亲假好请,他就跟队长请了假,想回家看看。因着想要给家人一个惊喜,就没有提前写信。
早上出门,半下午的时候到了家,家里人自然是十分的欢喜,聊天的时候,家人就说起了周慧青的事儿,说他搞了个对象,马上就要订婚了。
王超英一听这事儿不对,周慧青走的时候是什么情形,他知道得一清二楚,那是承诺要将老婆孩子一块带到燕市去的。他倒也没有匆忙就认定周慧青当了负心人,而是仗着自家和周慧青家住得近,他上下班都要路过自己家,在门口守株待兔。
当天下午,就看见了周慧青和一位女同志举止亲昵,说说笑笑地回了周家。这附近的人,未必知道周慧青在乡下结婚了,但都知道这位女同志是周慧青的未婚妻。
王超英确认了事实,匆匆结束了假期,回了杨木大队。
他没有说自己在见到周慧青回了城,当了工人,又有了新的对象时,心里头的五味杂陈,只说自己是为了姜家着想,怕他们吃亏,才犹豫再三后,告知真相的。
颜红旗不管王超英是出于什么目的,谁还能没点私心呢。她只判断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她审视的目光盯着对方,问:“你要确保你说的都是真的,否则就是耍弄了大队委和大队革委会。”
大队上两套管理体系并存,大队委,还有大队革委会,这两套管理班子的人是重合的,比如颜红旗是大队书记,自然就兼任着大队革委会的主任,只是大家还是习惯大队长、支书这样的叫法罢了。
王超英忙说:“我向着主席他老人家发誓,对于周慧青的事上,我没有半句谎言。”顿了顿,他又强调,“我不忍心看着姜家人被周慧青欺骗,就只能大义灭亲了。”
姜淑芝妈适时地握手王超英的手,“孩子,你受苦了!”
王超英苦笑一声,说:“我怕周慧青知道这事儿是我透露出去的,以后我们俩这么多年的感情就掰了。”
姜淑芝拍着对方的手说着好话。
颜红旗问完了事儿,就撵人。
等王超英走了,颜红旗问姜淑芝,“你有什么想法,想让周慧青怎么着?”
姜淑芝正喝着罗满霞端过来的加了红糖的姜汤,喝得一头大汗。她瞧着放在自己脚边睡着的孩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怎么样。
要按颜红旗的想法,肯定是教训周慧青一顿后,至少拿他一半的工资,但她是支书,不能替对方做决定。
姜老二倒是小声开口了,说:“到底是原配夫妻,要是周慧青改了,跟淑芝复婚,把他们娘俩接到城里去,我们就不怪她了。”
一个没有商品粮,没有工作的农村人在城市里生存得多艰难就不说了,这些年一直在精简城市人口,周慧青家里头不知道费了多少劲儿才把他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