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红旗自疼痛中惊醒。
那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最疼的是脸颊,尖锐入脑,疼得人心烦意乱。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泛黄的手掌,模模糊糊在眼前晃来晃去,好似一只干枯的鸡爪子,随时要往自己脸上招呼,紧接着,耳朵也恢复了功能,一串串尖锐刺耳的骂声传入耳中。
“……死丫头片子,长本事了,给你找个有势力的好人家,帮帮你二叔,你还不乐意!不就是打你几下吗?又不是没打过,还学会装死了!看我不捏死你!”
这是属于老年妇女的声音,颜红旗用不太灵光的脑袋想着,这人骂的大概是自己,被人又打又骂的,多少年没有过了?真是岂有此理!
颜红旗伸出不太灵活的手,在空中抓挠两下,适应之后,抓到那只枯黄的手,猛然往前一拧,而后借力,双腿一弹,猛地站起来,刹那转身,又伸出右臂,捏向正吐沫横飞老太婆的下巴。
一声杀猪般的“啊”声,戛然而止。
老太婆身后一左一右,与她一般表情的两个妇女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似的,齐刷刷露出震惊表情。
颜红旗看着老太婆被摘下来的下巴,这才满意了,脑子中的记忆翻江倒海,掺杂着畏惧,痛恨、不甘,无奈,委屈……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搅得她脑袋跟针扎似地疼,她有些站不住,倒坐在了只铺着一张光席子的炕上。
而那两名妇女如同忽然被解了定身咒似的,张牙舞爪朝着颜红旗冲过来。
“反了天了,死丫头被鬼上身了!敢打你奶!”
“她就是挨打挨轻了,还长本事了,咱俩一块上,今天得把她彻底打服才行!”
颜红旗揉着太阳穴,两只脚腕顺时针转了一圈,双手支在炕上,同时抬起双脚,一边一个将两个妇女踹了出去。
她的动作干净又利落,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完成。可惜,这幅身体太虚弱了,踢出去的力度不够,那两个妇女往后退了好几步,在即将撞上柜子之时停住,看向颜红旗的目光充满了不可置信,因着太过震惊,一时半会不敢再靠前。
颜红旗感受到了腿部传来的疼痛,有些失望。低头看了看自己目前这幅身体,矮小、瘦弱,也就160公分左右,应该不到七十斤,胳膊、腿都像麻杆,一撅就断,两只手掌跟鸡爪子似的,泛着不正常的黑黄,一点都没有个青春少女的样子。
她有些嫌弃地在衣服上蹭蹭摸过老太婆下巴的手,在炕沿处坐下,“呼哧”轻喘着,揉着手腕,活动着双腿,打量起面前的三个女人,把她们和自己这具身体里的记忆一一对上号。
被卸掉下巴的那个老太婆是颜家的“慈禧太后”,也是这具身体的亲奶奶,那个四十来岁的黑粗妇女,是颜家老二媳妇,这具身体亲缘上的二婶马兰英,另外一个三十多岁,一脸精明像的是颜家老三媳妇,她称呼三婶的,牛玉环。
面对他们,这具身体下意识瑟缩、畏惧,有些画面猛然涌到眼前。
那些画面使得颜红旗拳头直发痒,她抬起双手,紧攥着,把手指头压得嘎巴嘎巴响。
这声音像是一个开关,让呆愣中的人惊醒过来。
“哇哇”,老太婆痛叫着伸出手,摸上自己的下巴。
那下巴沉甸甸的,好似坠了个秤砣,坠得她的脑袋不由自主往前低,坠得耳朵剧烈地疼,又疼又肿又烫,连带着脑袋上的神经都跟着一起疼,哈喇子顺着嘴角穿成串儿地流出来。
她的二儿媳妇马兰英忙上前,一脸焦急伸出手,想把那耷拉下来的下巴推上去,可是刚一碰到,老太婆就“嗷”地一声怪叫着退后,嘴里头“呜呜”乱叫,含糊不清发着声音,使劲抬起眼皮,眼睛快要瞪脱窗地怒瞪着她,又瞪向颜红旗,闪现出愤恨、不可置信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