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膳房内能做之事毕竟有限,炉灶生火之后,许垂露暂且回屋,风符则去接应水涟。
他内力刚失,伤势未愈,许多事做起来不及从前便利,从绝情宗弟子客房走回时已觉皮乏骨累、气力不足,他停步驻足,一手撑在松木树干,垂头微喘。
腊八之变前,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的无能,他可以示弱讨好,却不允许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废物。刚开始那几日,他胸中的自谴自恨几乎将他灼干,后来,他发现逞强无用,他必须接受这个孱弱无能的自己。
水涟本已想得明白,但这万家团圆夜,他一人行在冷松枯竹间,一些芜乱念头不受控制地潜滋暗长,何成则、叶窈、消魂丹每一滴冷汗都是一次切肤酷刑。
忽然,他觉察到有人靠近,这令他愈发紧张,袖中暗器已蓄势待发。
然而从树上跃下的是一道熟悉的明黄倩影。
他的神情还未从痛苦狰狞中恢复,心境仍是那片浊恶泥沼,风符的出现更煽起了他的嫉妒之火。
是,同为堂主的风符在十五那天及时赶到,立了大功,又因白行蕴一事得到历练,手段性情皆比往日更加沉稳老练,她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际遇,往后自然不可限量
你你怎么了?
少女的声音将他从低迷的情绪中唤醒,水涟抬头瞥她:你来作甚?
就是知会你一声,上次你托我打听许垂露和宗主之间的事,我都已弄清楚了。
你弄清楚了?
是啊,你不是说许垂露看着憔悴,似是遭宗主虐呃,就是欺负吧,我今日看到她身有淤痕,应是受了宗主指点。不过宗主下手没个轻重,许垂露又是初学,我便指点了她几句,一味挨打总是不好
等等。水涟神情扭曲,这就是你探听的结果?宗主怎么可能对她动手?
风符不满道: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水涟眉头紧皱:你见到的究竟是什么?
风符照实直言,水涟听得面色渐缓,心情复杂地看着她道:你你跟白行蕴走这一趟,真是什么也没学会。
?风符对他话中讽意甚是恼怒,你莫要以为你如今受伤我就不会打你,我可不讲什么君子风度,你再出言羞辱,我现在就绞了你的舌头!
水涟不语,脸上却慢慢起了笑意,由微笑变为忍俊不禁的捧腹大笑。
风符莫名其妙:你笑什么?有病。
我是在笑我自己。
他竟会嫉妒一个连吻痕都不知是何物的傻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再次举步前行时,心中已舒畅不少,目之所及,如这天上冷月、地上寒霜都有了几分诗情画意的悠趣。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真的可以原地完结我也不至于头秃了(挠头
第113章.杜苍之分
因其所修内功不同,对食物的寒热凉温各有偏好和避忌,绝情宗膳房准备的都是食材简单、滋味清淡的菜肴,而玄鉴下厨重在钻研,不会满足于千篇一律的菜色,每次出锅,佳肴却无处安放,她与宗中厨娘伙夫关系不错,也都仰仗这些送饭往来。
今日有机会让相熟之人坐下自愿品尝她的得意之作,自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这不仅仅是被看见被夸赞的喜悦,更有一份照顾他人的满足。她知道,无论宗主如何严厉,自己在绝情宗绝对是受关照最多的那个,而她却因年纪、能力之故无法给予相应的报还,她想自己爱上庖馔,也许便是因为在炊米之时,她更像一个可以关照他人的大人。
众人低头饮食之际,玄鉴亦在默默观察他们的反应,用的并不仅是眼睛,更多是嗅觉和听觉,风符喜欢口感生脆、滋味酸辣的菜肴,这与她身上的气味相似,辛辣、凉爽但是难以捕捉、时有时无;水涟则要克制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