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仲常:“挺好,这么些年你也算是得空了,好好休息休息,也追求点年轻人的乐子。”
任准没听懂,“年轻人的乐子是什么?”
“烧香刮刮乐和看熊猫啊。”何仲常又拎起地上的水管,然后故意往任准身上呲了呲水,“你三十岁,不是八十岁,怎么还没有我懂潮流!”
任准噎了下,想何云芝跟那女生的偶遇之后,原来还有所谓的潮流在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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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孙俩有阵没见,却默契照旧,他们一起麻溜地把院子的花草浇完,又沏了壶茶坐到葡萄架下,一边纳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而聊天内容,多围绕最近的热点新闻展开,没什么大的营养,但胜在保险,不会扯动烦心事,比如何云书的病情,又比如任准的心结。
不一会儿小牛便回来了,小牛是任准小姨何云书为何仲常请的男保姆,他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左手残疾只有三根指头,何云书却看中他身材结实,人憨厚,遇上什么事能撑得住,也不会有太多的小心思,相处起来简单。
“男保姆好,你要是生病需要去医院,抬抬手就能把您抱上车,并且您一单身老头,得守男德注意影响不是?我妈走得早,您别守了大半辈子到最后没守住自己的心,我可给您说,您的房子票子,只能给任准留着。”
任准回忆着何云书把小牛领进家门时对何仲常说的那番话,仍是觉得哭笑不得。
跟何云芝比起来,任准更依赖何云书这个小姨,她外向爽朗不拘小节,习惯语不惊人死不休,做事也是风风火火主打一个出其不意,只是这样的何云书,于今都是过去式了。
小牛见到许久未来的任准,很是开心,他在何家做事已有四五年了,所以面对任准也没那么多顾虑,直接问:“晚饭你来做?”
任准没做多想,点头应下,“好。”
何仲常爱好烹饪,并且把这当成了不得的技能如数传给了任准,任准每次来也都习惯性的露上两手。
小牛得到肯定答复,于是开心的步入厨房去做准备工作,任准陪何仲常又坐了一会儿后,也来到了厨房,他率先看到案板上的鸡翅,没忍住蹙了眉。
小牛明白任准所想,赶忙解释,“是,鸡翅是胆固醇高,但耐不住老爷子念叨了好久说要吃三杯鸡翅。”
“这老头嘴馋起来也是没有克制,你还是要多管着他些。”任准无奈地说,顺便围上了围裙,准备先码个调味汁。
这家今年发生了大的变故,小牛很识趣,没在旁边添乱,转而去收拾何仲常上午练完字的书房。
任准很快便调好了三杯鸡翅要用的料汁,但看着案板上的那些个鸡翅,却不由地开始愣神,作为曾经的神经外科医生,除了手要稳,手眼协调也是一等一的重要,任准自己都记不得自己为了练习血管搭桥,拿鸡翅在显微镜下练习了多少遍血管吻合、端端吻合、端侧吻合……而眼下,他则要把鸡翅做成菜,用浓油赤酱掩盖住鸡翅表面分布的血管,也按下他不甘的心。
吃完饭后,时间还早,任准本想回家,却又被何仲常拉着去附近的公园溜达了一圈。
何仲常:“强健体魄,砥砺意志,才能拥抱健康美好的人生。”
很老生常谈的一套,从前任准只嬉笑耍赖的听着,但这次忽然生出了些许悲凉在心中,他想他现在连睡个整觉都难,更别提关注身体与意志了。
不过这一句话后,何仲常倒没再多言了,他素有锻炼的习惯,腿脚一点不像个年过七十的老人,走路又快又稳,任准追赶着费劲儿,到最后干脆按照自己的节奏来,祖孙俩就那么一前一后,没有交流的走完了全程。
到了出口,何仲常冲任准努了努嘴就算作是说了再见,而后他转过身,哼着《二进宫》一点点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