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在心里计数——目前已经出来了576人,算上可能早于他们离开的人,馆内大概已经基本清空了。
沉闷的海面上划过一声悠长的汽笛,一辆小型渡轮缓缓靠近,此时的天气已比进馆时更为阴霾,气压很低,空气潮湿得能析出水来,灰棉絮般的厚云几乎触手可及,一场暴雨在所难免。
“船来了。”小刘招呼道。
宋星月伸了个懒腰:“早点走也好,好像快下雨了。”
童昭珩点点头,撑着膝盖站起来,尾随众人走到大门口。
亚特兰蒂斯入馆的正门是一个蓝色的巨大拱形,从几年前落成到现在基本没有变过,和他在深海之心办公室里玻璃板下看到的开幕合照一模一样。然而那时候的拱门背后,预告着欣欣向荣的希望,而眼前灰旧的蓝色漆面早已斑驳不堪,“Atlantis”花体字已因陈旧生锈,logo下面的小灯串也有一多半不亮了,只沉淀下衰落的尘埃。
放眼望去,偌大的平台还零星站着十余个身影,海面上风变得很大,童昭珩抹了把脸,手揣进兜里,一时间愣住了。
兜里有个硬邦邦的小东西。
他几乎立刻就知道那是什么了,但还是不可置信的掏出来看:果然,在他手心静静躺着的,是深海之心的密钥。
小刘开始催了:“都快上船,抓紧时间!”
童昭珩无措地看着他——甲板上最后滞留的一批游客也全都上了接驳船,他回头望向空无一人的游客中心,大厅灯光愈发黯淡,地板上满是脏兮兮的鞋印。
“发什么呆,要开船了。”班长过来半拖半拽地押着童昭珩上了船,接驳船的工作人员在平台上喊了几嗓子,确认没有人后,解开缆索,也回到船上,登船跳板缓缓升起。
为什么深海之心的密钥还在我兜里?童昭珩脑子很乱,我就这么把这个带走没问题吗?
上次自杀回溯后他尚且不能确定,现在看来,深海之心的密钥果然也是不会被重置的,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把密钥的优先级比控制重启的人还要高。
一个答案已经在童昭珩脑子里呼之欲出,抓住这个念头尾巴的刹那,他顺藤摸瓜,一把将那些最后的谜团也揪了出来。
为什么冼观可以像使用魔法一样控制馆中一切,为什么他可以操纵空气里的水和各种元素,为什么他能够快速位移,为什么他可以随意变换馆内的房间布局,为什么他可以更改安保权限、控制水电能量和电梯上下,为什么他可以实时知道童昭珩的所在地,宛如他的眼睛遍布全馆、无处不在一般。
为什么他能够影响亚特兰蒂斯的所有规则,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答案很简单不是吗,想通之后,童昭珩甚至觉得谜底简直就是摊开摆在自己面前一样。
于是在跳板即将完全收起来的一瞬间,他纵身一跃,踩着栏杆跳了出去,堪堪落到了海面平台上。船上众人惊叫声连连,小刘大惊失色,险些破音:“童昭珩!你疯啦!”
“你们先回去吧!”童昭珩头也不回地喊,“我有东西忘了,我自己回去!”
“什么!绝对不行!你快回来!”小刘哇哇大叫的声音在身后越来越远,然而童昭珩已一头钻过蓝色的拱门,不曾回头看一眼。
他明白了,他已经完全明白了!
深海之心是整个亚特兰蒂斯权限最高的东西,它主宰着馆内的一切,空气、湿度、氧气、电力……或许这个量子超级计算机被设计落成的初期并未被赋予如此逆天的能力,但却早已不受控地发展得超乎其造物主的预料。于是只要在亚特兰蒂斯这个范畴里,深海之心就是绝对的真理,就是一切规则的制定者,它无视经典物理法则,简而言之,深海之心就是这片海域的新神。
所以,每一个摄像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