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1层变异藤壶母巢的肠道。”冼观淡定地吐出几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词汇。
童昭珩闻言不由得抖了一下,手臂上都是鸡皮疙瘩。
“可是怎么会那么大?那条步道少说有几百米吧。”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圈,“B3层总机房的巢穴只有这么大。”
“功能不一样。B3层的巢穴寄宿在电力枢纽上,核心目的就是要把能量电流作为营养传输出去,就像一个超导体。它不攻击其他生物,也没有消化吸收的能力,像是一个电源。”冼观指了指周围,“但上层不一样,这里海洋生物、游客都很多,食物种类和宿主类型都很丰富,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一个完全不同的变体。”
“所以那才是最麻烦的一个巢穴吗?因为如果不把电源掐掉,其他变种巢穴还是会源源不断地滋生出来。”童昭珩若有所思——但这依旧不能解释为什么冼观需要借助他的力量去除掉总机房的巢穴,他狐疑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慢慢查的,”冼观说,“其实关于这个变异藤壶,到目前为止有很多事我也不完全清楚。”
“哦。”童昭珩算是接受了这个回答,又想:所以之前冼观“随口猜”那条通道是“消化道”,其实是在提前给他透题。
“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在循环后还保留记忆的?”童昭珩又问。
冼观想了想,还是答道:“第二次,你第二次从电梯走出来的时候。”
童昭珩一回忆,登时惊了——那个时候就连他自己都还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正惊慌失措呢。
“因为时间重来一次,如果没有任何变量的前提下,每个人的行为和举动理应是完全不变的。”冼观补充道,“我虽然没有你那种像照片一样的记忆,但你当时忽然开始问我关于藤壶和建筑失衡该如何逃生的事,我就发现不对劲了。”
童昭珩瞠目结舌:“可你当时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异常。”
冼观侧目看他:“没有异常,是指没有像你发现我并未失忆的时候那样,尖叫然后逃跑吗?”
童昭珩:“……我在和你好好聊天,你干嘛老攻击我。”
“没攻击你,”冼观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实事求是。”
童昭珩一脸郁闷:“那我后来好容易做足思想准备和你坦白,费心说那么多话根本纯属浪费,你还装作一副还信不信的样子!”
他这话其实有失偏颇,冼观彼时分明耐心听完他说的话,并且立刻提出了援助。但他毕竟还是被当成傻子一样骗了这么久,原本都淡忘的羞愧感和愤怒再次冒头,看面前这个优哉游哉的人又再次不顺眼起来。
“有很多吗?你一共重置过多少次时间,在我进入馆之前也有过吗?”他几步跑到冼观前面倒着走,一边噼里啪啦地质问:“还有其他和我一样不会忘记、不会被重置记忆的人吗?有多少,你把他们都怎么了?”
冼观叹气——他开始怀念刚才短暂的安静了。
“没有其他人,一个也没有,只有你。”他彻底没脾气了,“你呢,你长这么大,还遇过其他超忆症的人吗?”
见童昭珩依旧皱着眉毛,仍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他伸出左手摸了摸那颗睡得乱糟糟、毛茸茸的脑袋,简直没辙:“好了,这件事还要记恨多久。”
许是没料到他的举动,童昭珩倏地静了。
冼观绕过他继续向前走,童昭珩回头去看他的背影,又下意识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被烫到般迅速把手收了回来。
过了好半天,他才重新开口,小声问:“等把藤壶都清除干净,这一切就能结束了对吗?”
“嗯。”冼观应了声,“到时候你也可以回家了。”
可童昭珩摇摇头:“那你呢,你的手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