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拖着个新事故没给人签字,什么情况?”
“还在查。”郁垒敷衍道。
“别拖太久。咱们是要保护当地企业,但东河炼化现在已经进了省厅视线,所有动作都要经得起推敲。”徐庆虹看着郁垒的脸,没放过他目光的游移。
就知道这小子又在凭感觉办事,偏偏他的感觉十有八九是对的。但要证明这个“对”,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若非他这做事风格,也不至于队长的位置空悬两年也不把他这个副队长扶正。她申请打了无数次,全被省里压下来。
这次也一样,省里听说调查组是他带队,立马就说要成立专案组。要说和他的臭名声无关,谁信。
“郁垒…”
“才十天,够抠的。”他打断徐庆虹酝酿了半天的语重心长,放下文件就朝办公室门口走,“时间太紧了,我这几天就不回来了啊,有事打电话。”
声音没消失,人已经消失了。
徐庆虹憋一肚子劝诫没说出来,只觉自己一片用心良苦都喂了狗,这狗东西还嫌她啰嗦。
第24章
出了徐庆虹的办公室,郁垒顺道去了趟技侦科。
他进门手一伸,就问人要陈俊安坠落的现场勘验报告,把几个刚上班的技侦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昨晚三点多才从现场回来,现在不到十点就要报告。郁队,你但凡把我们当个生物都不至于提出这种要求。”技侦科小刘顶着双黑眼圈,没好气地开口说道。
“命案侦破黄金时间,是用来给你们睡觉的?撤队到现在六小时三十五分钟,尸检报告都该出来了。勘个现场而已,又不是多复杂的现场。”
郁垒一通上纲上线,气得几个技侦脸都黑了。再不复杂的现场是不是也得按现场勘验报告格式写啊,写报告不要时间吗?
“哪来的命案,陈俊安是死了吗?!”另一位技侦忍不住抗议道。
“这是死不死的事吗?这是刑案还是事故的定性问题。报告一天不出,我就一天不能签事故确认书。我一天不签,应急局就一天没法开展调查工作,压力就会给到徐局那边。你们这个觉睡得着?”
技侦们集体目瞪口呆,这是怎样的胡搅蛮缠,偏偏他们还没法反驳。
在对案发现场有疑虑的时候,现场勘验报告的参考作用就会变大。郁垒这么决策确实没问题,但从勘验完毕到现在,统共也才过了六个多小时,搁他嘴里就一天一天地涨时间了?
——太不要脸了。
“滚滚滚。”
郁垒被几人合力扫地出门。
出了公安局的大门,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也只睡了两个小时,却一点不觉得困。寻得赵铮唯一亲人的兴奋一直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亢奋异常。
于是他再次来到东河炼化装置现场。
郁垒在那组直梯前站定。他头上戴着安全帽,手腕上戴着便携式危险气体报警器,腰上挂着从这个装置当班班组借来的对讲机,连身上的衣服都换成了东河炼化的工作服。
郁垒一边仰头看着高耸在半空的直梯顶端,一边戴上手套,然后弯腰将裤脚用扎带扎紧,因为陈俊安也是这样扎着裤脚的。
冷空气被吸入鼻腔,呼出时便化作白雾,先他一步往上空而去。
直梯和普通梯子的区别只有两点,一是它的底端牢牢固定在地上,中间和一层层平台上紧紧相连,确保直梯牢固不晃动;二是它设有一圈圈半圆的钢管护栏,人攀爬向上的时候,护栏在身后将人圈住,以防人后仰着掉下去。
这个设计的实际用处有多大暂且不提,不过这样将人圈着,心理层面的安全感还是有点的。
然而陈俊安的后脑勺,却首先在身后那圈护栏上撞了一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