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赵国良凑了过来,“哪儿见的?啥时候见的?”
陈景舟是出了名的吃瓜党,小到队长踩狗屎,大到局长挨批评,队里上下就没他不敢打听的八卦。赵国良时常觉得他这德行,真白瞎了这么个雅致的名儿。
“回头再说,干好你手头的活儿!”赵国良没好气。
没什么好瞒的,但他就是不想说,至少现在不想。
时近年关,凛冬的雪一场场下,急得像赶年终KPI。户外逗留超过十分钟,就能把人冷得骨头缝儿里都冒寒气。
这种天气,急救中心的人在确认刘栋死亡后就撤了。非正常死亡,不归医务系统管。眼下除了东河炼化的人,就只剩警方和应急管理局的人还留在现场,而后者才是这件事的重点相关方。
接到出警电话时,说的是东河炼化发生亡人事故。既然已经定性为“事故”而非“案件”,和警方的关系就不大了,出个警不过走个确认程序。所以才会派已经退外勤的老赵,和仍处于实习期的陈景舟来。
若来的不是赵国良,这事儿就百分之百是“事故”了。
所以,命运这东西,别看它瞧不见摸不着,却总在关键的时候刷一波存在感。谁信或不信的,它根本不在乎。
“口唇和指甲呈灰蓝色,结膜充血,喉咙水肿,口中有泡沫状液体。应该是硫化氢中毒死亡,详细情况等尸检。”法医结束初步检查,一边做记录一边站起身对赵国良说道。
“那就是事故没跑了。走,签字画押收工。冻死了……”陈景舟掸了掸警帽上落的雪,转身朝东河炼化的负责人走去。
赵国良一把拽住他,“等会儿,我打个电话。”
在陈景舟两眼冒出八卦的光之前,赵国良捏着手机走开几步,并用目光警告他别靠过来。
陈景舟撇撇嘴,转头和法医闲聊去了。
“赵叔都快退休了,还这么敬业,啥事儿都要请示领导,一点错儿不肯犯。”
“都像你这么糊弄,你们支队好全体养老了。”法医小姐姐翻他个白眼,继续低头写记录。
“什么叫糊弄?你说的硫化氢中毒,不是事故是什么!”陈景舟瞪大眼睛,满脸不服,“谁还能用硫化氢杀人了,扩散浓度和范围都没法控,疯了吗?”
“保不准有反社会人格呢,毒死几个算几个。”法医戴着手套,捏着笔在陈景舟眼前晃了晃。
“不对,赵叔绝对还有别的小九九儿。他都快退休了,没事儿给自己找什么麻烦,肯定有事儿!他好像和这人认识……”陈景舟一边说一边往赵国良的方向挪。
赵国良背对着他打电话,没察觉后面多了只耳朵。
“对,当时他家人突然赶来,说他精神压力太大说胡话。”赵国良皱着眉头,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看起来五官更紧凑了。
“不是,郁队,那天我本来就是最后一个夜班……没,没有!那肯定不能有,我没劝他撤案。是他被老婆劝住,自己要求撤的……”
“对,当场就撤了,说就当他们没来过,让我千万别联系他们公司,害怕影响他工作。我就没往系统里录……是!我现在就回去找原始记录。好,好,知道了。”
他回身,差点撞到陈景舟凑过来的脑袋。
“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八卦呢!”赵国良一巴掌拍向陈景舟没来得及缩回去的脑袋上,拍了个空。
陈景舟赶紧一手扶住帽子一手把住赵国良的手,他怕他下了力气没打着人再摔一跤,老胳膊老腿了,别临退休落一工伤。
“刘栋报过案啊?事由是什么,该不是觉得自个儿要死?”陈景舟压低了声音问得神秘兮兮。
这崽子八卦是八卦,智商还是在线的。要不是报案事由和生死相关,他也不至于急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