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眸微微眯着,带着醉意和一种审视猎物的玩味。
“怕耽搁了你去给人卖命?”
摧信的目光陡然变得冷寒。
四目相对,只一瞬,摧信便认出了眼前的这位“公子哥”是谁——当朝三皇子,殷无烬。
冷寒渐退,他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很快又恢复平静。
他只是再次重申道:“在下有要事在身,不便奉陪。”
“要事?”殷无烬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声在大堂里显得有些突兀,“这深更半夜,醉仙居里,你能有什么天大的要事?”
他的眼中恶意更盛,“这样吧,本公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里有一坛‘赤玉烧’,北疆最烈的刀子酒。你把它一口气喝完,不许用内力逼出来,若之后还能自己站着走出这大门,便不为难你,如何?”
他指了指旁边侍卫刚搬上来的一坛未开封的酒。坛口泥封上,印着一个狰狞的虎头标记。
这是此处的镇店之宝,酒性之烈,常人半碗即倒。
周围的客人都安静下来,目光在他们之间逡巡,带着看好戏的兴奋。
摧信的目光落在那坛酒上。
他深知这位三皇子,对皇帝不满,对所有人不满,甚至……对他自己也不满,他是在借机发泄,也是在故意找事。
但任务刻不容缓,目标随时可能转移,他没有时间在这里纠缠,更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好。”摧信只吐出一个字,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侍卫首领立刻拍开泥封,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酒气,如同拳头猛地砸在周围人的鼻腔上。
这股气味霸道至极,带着毁灭性的刺激。
有人拿来一个大海碗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摧信没有去接碗,而是用带茧的手直接扣住了坛沿。
坛身冰凉,触感粗砺。
他将酒坛稳稳提起,仰头,喉结有力地滚动。
第一股烈酒带着狂暴的冲击力灌入喉咙,“咕咚——”
灼痛瞬间炸开,那感觉不像是在喝酒,更像是硬生生吞下了一团带着锯齿的火焰。
摧信的眉头轻蹙,随即又强行舒展开,仿佛那只是被冷风吹了一下。
他强迫自己的吞咽动作保持平稳。
酒液顺着唇角溢出少许,滑过他紧绷的下颌线,浸湿了粗布衣襟带来一丝凉意,却无法缓解体内肆虐的火。
他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扫向二楼栏杆处。
殷无烬依旧斜倚在那里,姿态慵懒,笑容没有丝毫减退,反而更添了几分兴致。
他还抬了抬下巴,示意摧信继续。
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场困兽之斗,带着残忍的快意。
酒坛的重量在手中持续地减轻。
烈酒如同奔腾的岩浆洪流,源源不断地冲刷,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新的灼痛浪潮,体内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发出无声的抗议。
摧信的下颌线绷得更紧,牙关死死咬住,额角淡青色的血管在光下搏动。
酒液已过半坛。
痛感逐渐向四肢百骸蔓延。
再次抬眼。
殷无烬脸上的笑容似乎滞了一瞬,那双凤眸微微眯起,里面的玩味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
他的手指无意识收紧,目光锁定在楼下那个沉默灌酒的男人身上,像是在研究一件不合常理的器物。
摧信无暇细究那眼神的含义。
体内已近承受的极限,翻江倒海越来越剧烈。酒气冲上头顶,带来强烈的眩晕感,视野边缘开始出现晃动和黑点。
他必须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才能稳住颤抖的手臂,不让那汹涌的酒液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