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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咱们县的,也只是个寻常风势。可它如今竟掉头回来,风力凶悍,我们琢磨着,怕是和别的风团合流了,这种合流的台风,行踪最难预测。”孙大山满面愁苦。

“如此烈度的台风,本县从前可曾遭遇过?”

“二十年前遇过一回,沿海渔民,十不存一”另一位老者声音哽咽,面露痛楚,他是那场灾难的幸存者,妻儿皆殁于其中。渔民贫苦,居所本就简陋,难挡如此狂风,不少人家挖了地窖藏身,却不料暴雨紧随而至,生生将地窖灌成了水牢。

“依诸位经验,台风正面袭击还有多久?眼下人还能在外面活动多长时间?”叶倾华神情肃然。

“依眼下这风势推算,估摸着还有六个时辰便到。人在外头,顶多还能撑四个时辰,再往后,风太大就站不住脚了。”孙大山估量道。

叶倾华掐指一算,对冯成林下令,“迅速召集所有衙役及民壮,在县衙候命!”

“是!”

待他们离去,叶倾华又对安十一和叶甲六道:“除却我与小侯爷的车驾,将两府其余所有马车尽数赶往县衙。再点些健壮家丁,随我去救人!”

“是!”

风势渐猛,裹挟着浓重的海腥气息。

叶倾华赶至县衙时,众人已聚齐。她立于台阶之上,扬声道:“诸位!一场堪比二十年前的特大台风即将来袭!为免惨剧重演,我们必须即刻去救人。我们只有有四个时辰的时间,现下分配任务,有劳各位了!”

任务还没分下去,就有人嚷道:“不是说这种合流台风行踪难料吗?兴许根本不会刮到咱们县呢?这大半夜的,何必瞎折腾?”

“人命关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必须全力戒备!”叶倾华斩钉截铁。

“可万一真来了,咱们去救人岂不也危险?大人,渔民是人,咱们也是人,总不能为了他们,就把咱们往火坑里推吧?”又有人质疑。

“是啊,说得在理……”

“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娘呢……”

底下附和之声渐起。

叶倾华的面色终是彻底沉下,周身散发着寒气,第一次在平波展现出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仪。无形的压力以她为中心弥漫开来,台阶下喧哗的衙役瞬间被镇住。冯成林与刘典史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

“谁不愿去,站出来,脱了这身衙役的公服即可!”叶倾华声如寒冰,“在其位,谋其政!若做不到,就把位置给本官让出来!”

“时间紧迫,本官只给你们十息思量!”叶倾华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十、九、八、七”

众衙役一时进退两难,既舍不下这份清闲安稳的差事,又畏惧危险。

当叶倾华数至“二”时,最初叫嚷危险的那名衙役站了出来,解下佩刀与令牌,“大人恕罪,小的家中尚有幼子,小的不能出事。”

“还有谁?”

有人开了头,便有人跟随,又有八人站出。这九人被请离时,还在小声嘀咕,盘算着等风头过了再求情回来,县令大人素来心软。

冯成林听了,只冷笑一声,这些人,再也没机会了。

叶倾华迅速分派任务,一部分人驾着叶府、安府和县衙的马车,立刻去沿海村落转移渔民;一部分人快马加鞭,通知各乡明日紧闭门户,不要出门;年老体弱的衙役负责收拾内衙前院,安置即将到来的灾民。

而她,就一直坐镇县衙,烛火通明,整夜未眠。

清晨,厚厚云层阻隔了天光压下,本该大亮的天色依旧阴沉如晦。豆大的雨点被狂风抽成斜线,狠狠砸落。万幸,该救的人,都救回来了。

正如老者所料,六个时辰后,狂风终于彻底咆哮起来,瓢泼大雨如天河倒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