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还没上完,你就饱了?”
谢景霄饭量不大,就算饿急了,也是几口就有饱腹感,何况现在心头堆积着诸多事情,更没什么胃口。
找了个舒服惬意位置坐在椅子上,单手翻看着手机,时不时抬眸,看向正前方狼吞虎咽的卿慎徕,而后嫌弃地移开眼。
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
卿慎徕忙不迭在椅子上弹射起步,凑近门前,打开小小一条缝隙,外面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进来。
“顾云宴,顾总,等等…”
熟悉的名字,令谢景霄刷手机的手一顿,起身迅速拉开门。
许是开门的动作过大,惊扰到门外几人,气氛竟诡异地安静下来,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谢景霄所在的包厢处。
面前出声的人已经被男人身旁两个助理阻拦住,压着半蹲在地上。
清冷矜贵的男人背对着谢景霄,依旧是裁量得体的墨色西装,完美勾勒着宽肩窄腰的精美线条,他动作一顿,徐徐转身。
唇边的香烟还未燃尽,残存暗红色的火星,口鼻溢出的一缕烟气,丝丝袅袅,模糊了他的面容,看不清情绪,谢景霄隐隐觉得他在蹙眉。
许是被打扰,他仍旧保持着穿戴皮质手套的动作,本就纤细修长的手指被墨色裹紧,越发完美,衬得腕口处的劳力士金属色泽都暗淡几分。
“谢小佛爷,好巧。”
“阿宴……”谢景霄唇角翕动,嗫嚅出两个字节。
顾云宴怔愣一瞬,发出一声冷嗤,香烟夹在指间,抬步靠近,
“谢小佛爷这是想起什么来了?”
“没有完全想起来,”
谢景霄盯着男人空洞无神的银灰色左眼,那里透着死气,
“那里是因为我伤的吗?”
想到在陈老师家中,他幅度极小的唇语和没来由的敌意。
谢景霄想不到其他原因会让顾云宴跟他翻脸。
闻言,顾云宴竟淡笑出声,唇角掀起抹极淡的笑弧,仿佛霜雪凝结的灰色眸底,却毫无笑意,“佛爷真是多虑了,我与您泛泛之交,眼睛也是幼时贪玩,怎么可能是因为你伤的?”
他抬腕看看时间,“我还有事,改日再聊。”
说罢,抬步离开。
“顾云宴,”
他与记忆里,完全不是一个样子,谢景霄每每想要回忆细节,脑袋就想要炸开一样,片段式的走马灯险些能将他逼疯。
谢景霄失控般大喊出声,两名助手就要上前拦住他。
他身后的卿慎徕立马跳了出来,昂首挡在他面前,还不忘向谢景霄撇了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谢景霄冲上前去,朝着他的背影,抡起拳头。
却被人反握住,动弹不得。
“佛爷打人,是要坐牢的。”
轻飘飘的话语,满是嘲讽。
“我和你不是朋友吗?很好的朋友……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呢?……”
声音细弱蚊蝇,断断续续,夹着厚重的鼻音。
顾云宴动作一滞,松开手,转过身,注视着眼前的人。
羸弱,病态,跟他瞎了的左眼一样,没有生机。
六年来,上京的繁华似是吸取了他所有的生气。
看着他如同当年懵懂憨傻的双眼,晕着圈绯色,沾惹着星点水色,顾云宴叹了口气,从西服上身口袋里抽出方巾,递给他,“我没其他东西,擦擦吧。”
“大外甥,你那边咋样?”
卿慎徕像是一条光滑的泥鳅,在两个助理间游走,缠得二人寸步难行。
“我没事!”
谢景霄没有接,认真地注视着他。
顾云宴讪讪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