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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只有香烟依旧笔直地上升,旋即散入虚空。

半晌,周琢几不可闻地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做出了某个决定,她抬眸,目色是惯有的张扬,语气却平和了些许:“罢了。”

沈鱼一怔。

只听周琢继续道:“看在你一片赤诚之心,且那南溪医馆开业以来,也确实为京城百姓做了些实事的份上……本宫倒也生出了几分兴趣,想看看,你选的这条看似笨拙的路,究竟能通向何处。”

她顿了顿,清晰地说道,“医馆,不必撤牌,亦无需转手。日常一切经营,仍由你留下信得过的郎中和管事照旧打理。本宫会吩咐下去,若遇他们决断不了的难处,或有无端势力滋扰,可循例递帖子入宫禀报。”

沈鱼半垂的眼睫骤然抬起,望向周琢,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错愕。

周琢也睨看着她,见她那副罕见的呆愣模样,心中莫名升起一丝畅快,不由高傲地扬了扬线条优美的下巴,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真实而非客套的笑意,带着几分戏谑道:“怎么?本宫允了,你反倒傻了眼?还不谢恩?”

沈鱼这才彻底回过神,压下心中翻涌的惊喜与感激,连忙郑重其事地行下大礼:“沈鱼……谢殿下恩典!”

回到祁府,沈鱼几乎是脚步轻盈地跨入房门,脸上洋溢着的光彩,比春日暖阳还要明媚几分。真奇妙,忽然之间,争斗不止的人成了可靠的战友,这感觉当真不错。

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落地,沈鱼立刻兴致勃勃地开始着手置办行装。不仅亲自列了单子,预备采买许多京城特有的精巧玩意儿、绸缎布匹、书籍笔墨,带回南溪村送给乡亲故旧,还拉着祁渊在书房里铺开巨大的舆图,纤细的手指在上头兴奋地点点画画。

她眼眸亮晶晶的,指着舆图上蜿蜒的路线,“听说我们南下的路途,会经过好几个富庶之地。这蕲州以织锦闻名,花样最是新颖;宛城的瓷器精美绝伦,白如玉薄如纸;还有这川州,盛产各种香料……我们能不能……在这些地方稍作停留,逛逛当地的集市?”她仰起脸,满是期待地望着祁渊。

祁渊眼底满是纵容的笑意,伸手将她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挽到耳后,启唇却带着几分揶揄:“我依稀记得,某人数月前入京时,在马车里还曾说,对这些沿途风物、市集喧嚣并不十分感兴趣,只盼早日抵达呢。”

沈鱼被他打趣,俏脸微红,故意拧起眉头,乜斜了他一眼,哼道:“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倒是有个人曾说,什么‘不可有肌肤之亲’的约定,是我最不必担心的事情呢……”她声音渐低,带着明显的娇嗔。

话一出口,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极其自然地落在了沈鱼已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沈鱼更是想起近来夜里某人的跃跃欲试,脸上红晕更甚,气鼓鼓地瞪了祁渊一眼。然而,就在这暧昧又温馨的氛围里,她忽然发现什么似的,轻轻“呀”了一声。

祁渊立刻:“怎么了?可是肚子疼?”

沈鱼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耳廓,“不是……我是想说,看肚子就看肚子,你耳朵怎么红了?”

耳红?

祁渊自然不认,他顺势握住她作乱的手指,带她点在舆图上:“眼下你是山大王,一路如何走自然都依你。我们不走得太急,沿途若有值得停留之处,便住上一两日,让你好好逛逛。”

沈鱼被他轻柔又强势地拉扯着,嗅闻着他身上淡淡幽香,只觉得这样的好日子再过八百年也过不够。

——

启程之日,天也清朗风也和煦、真真是个好得连神仙来了都要夸赞几句的春日。

祁府门前车马辚辚,仆从井然有序地装载着最后的行囊。

高氏对儿子祁渊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