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也合宜,便随口一问:“你觉得这水绿色好吗?还是鹅黄的?”
难得她开口询问他的意思,祁渊目光在那水绿和鹅黄之间流转,只是那些款式再他眼里实在没甚区别,他视线最终落回沈鱼脸上,用从前哄祁沁的惯用话道:“你肤白,想来都好。”
这话本无他意,只是从他口中说出,却莫名听起来亲昵又轻佻,沈鱼手上动作一滞,鹅黄的布料被捏皱了些许。
她再无心纠颜色,转身与老板娘就要了鹅黄的那件。
老板娘利落应下,取出软尺引她至屏风后量体,“女郎削肩蜂腰,这现成的衣裳腰身还得再收两分才更显袅娜体态,女郎且再移步这边,瞧瞧这些环佩可有合眼缘的?消遣片刻,衣裳立时就好。”
沈鱼点头,目光在红绒绸布托盘上扫过,珍珠的、梅花的、镶玉的、缠金的簪子一溜排开,宝光氤氲,争奇斗艳。
她看了一圈,只觉得个个都精巧,唯其中一支柳叶形的白玉簪子,线条简洁流畅,玉色温润如凝脂,无甚繁复雕饰,反显出几分天然清韵,便多看了两眼。
屏风后,祁渊也由掌柜量着尺寸,他站姿挺拔,肩宽背直,软尺卷上松软里衣,更显劲瘦流畅。
那掌柜精明,向外觑了一眼,压低声音:“郎君何不给娘子添支簪子?瞧着像是有喜欢的。”
祁渊面上无波,心底却蓦地想起云川渡口那个面人摊……他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目光飘向屏风外沈鱼模糊的身影,指尖无意识地在身侧衣料上轻叩了两下,才沉声道:“嗯。”
不多时,衣裳改熨妥当。沈鱼再去屏风后换衣。
祁渊等待间,踱步至首饰架前,长身玉立,修长的手指随意拂过那些珠翠。
掌柜眼尖,立刻取过那支柳叶白玉簪,用一方素净仔细包好,无声递到祁渊手边。
祁渊指尖微顿,终是接了过来,又迅速拢入袖中。
那温润的玉簪隔着锦帕贴在腕间皮肤上,竟有些微微发烫。
不一会儿,二人一齐出来。
换了新衣,沈鱼步履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她俯身,为树下等待的黄将军解开绳索。
祁渊站在她身后,瞧着少女身段袅娜,鹅黄上襦配着暗橘色的裙,腰间束一根赤红的丝绦,在这仲秋时节鲜亮又合时宜。只是那乌黑发髻上光秃秃的,有几分太过清素。
他一手背在腰后,袖中拢着那方锦帕包裹的簪子,指腹反复婆娑。
风过,秋叶沙沙响动。
沈鱼直身,牵着黄将军,倏然回头问:“接下来去哪儿?”
祁渊手腕微动,袖中之物拢得更深,薄唇微抿,面上却一派云淡风轻的淡定:“租了马车,直接进京。”
——
车轮辘辘,碾过官道。
沉沉黑夜中,车夫沉默着挥鞭驾驶,向巍巍帝京疾驰而去。
车内,沈鱼斜靠木楞,听着单调的车轮声。黄将军蜷伏在她脚边,发出均匀的呼吸。
这种与京城不断拉近的感觉让她莫名地紧张,毫无睡意。
她悄然抬眼。
祁渊此刻正端坐着,垂眸静思。
越靠近京城,他便越发沉默,周身锐利气息越发凝聚,目色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月光透入窗缝,勾勒出他沉静而轮廓分明的侧脸,他双手随意搭在膝上,即使在休憩,也有种自成一派的风流。
沈鱼不禁看得有些挪不开眼,脑中又默默响起祁渊说自己肤白的话,此间回过味儿来,脸色薄红,耳尖也悄悄发烫。
同时,祁渊眼帘轻抬,投来一个略带疑惑的眼神。
沈鱼登时心中突跳,长睫慌乱地颤了颤,立刻闭眼假寐。
车内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