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她想,放在家中也是给虫蛀了,不如送去给邓墨,全都念进他肚子里才好。
沈鱼记得,她还欠着邓墨一套银针的回礼。
她抱起书来往外走。
院中,祁渊见她怀中高耸的书卷几乎与鼻尖平齐,走得摇摇晃晃,眉毛寻味地微挑,闻明原由后,倒是爽快道:“如此多送过去,反显潦草,我帮你挑拣些合用的?”
沈鱼抬眸反问:“你不是武夫吗,还懂这些文章?”
她心底想说的实际是:你竟有如此好心?
祁渊双手背在身后,胸膛微挺:“京城士族子弟,讲究文武双全。”
沈鱼被他这自得的神气唬住了一瞬。
后来沈鱼才知道,祁渊读书其实平平,只因上头有个读书痴迷的大哥,他跟在后头被日日夜夜念叨,这才对这些书籍经文如此熟稔。
总之,眼下,沈鱼半信半疑地将那摞书递了过去。
不一会儿,一臂高的书被分作四小垛。
“迂腐老派的陈腔滥调,深入浅出的入门经典,剑走偏锋的异端杂说,还有晦涩难懂的玄奥专著。”
他长手一挥,指点江山般,“你这友人是考秀才?那前两种足够。若还有志于更高功名,后两样也得读。”
沈鱼若有所思点头,眸子一转道:“你倒是能编,怎么不入翰林。”
祁渊抱臂,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群老学究,说不过他们,声音稍大点就喘不上气手直哆嗦,惹不起。”
沈鱼听着这些轶事新奇,被他逗得轻笑。
是她这些天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
祁渊的话音一顿,垂眸看她。
沈鱼也立刻意识到不妥,飞快敛住笑意,垂下眼睫,重新低眉顺眼,仿佛刚才那一瞬的鲜活只是错觉。
她不该笑的,尤其是在他面前,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她应该继续苦着脸才对。
沈鱼低头,故作忙碌地把四垛书重新归拢成一摞,“看来我选的也皆是可用的,那便还是都给他送去。”
祁渊:……
他看着沈鱼手臂的袖子被书页卡了上去,纤细腕子擦在书籍棱子上已爬上一层粉色,沉默一瞬,还是伸手从上面拿走了大半的书,又探身从墙角抄起那把桐油伞,“喀啦”一声撑开,堪堪遮在两人头顶上方,“走吧。”
沈鱼惊诧抬眸,一双杏眼睁圆,不解地看着祁渊。
“莫要淋湿了书。字迹晕开便无用了。”
祁渊避开她的视线。
桐油伞下,沈鱼有些局促,没注意祁渊避开得刻意,她认同地点点头,与祁渊一同步入细密的雨帘。
乡路泥泞,所幸邓大娘家不远。
约莫一炷香功夫,二人行至一道低矮院门外。
祁渊识趣停下脚步:“我在外头等。”
沈鱼点点头,抱着书卷进了屋。
邓大娘正就着窗光纳鞋底,见沈鱼冒雨抱来这么多书,惊得针都差点扎了手。
沈鱼简短说明赠书之意,顺带提了自己今日便要离开南溪村。
邓大娘听得一惊一乍:
“这么多书给墨儿!沈女郎,你太客气了!那银针算什么值钱的!
“要走?怎么突然要走?好好的,去哪儿啊?可是跟你男人一起?”
她又唉声叹气:
“你走了,我们这些老妈子有个头疼脑热的,找谁去?”
“县里诊金贵,也没你看得仔细,这下可少了个大方便!”
沈鱼含糊应付着关于祁渊的询问,只说她积攒的许多草药带不走,都收在家中斗柜里,乡邻们若不嫌弃,可以在县城开了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