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做错的就是竺砚时,他到底哪来的脸寻死觅活?
宋之聿往旁边退了一步,挣开少年的手指。
“我公傅还有事情,这是你们的家务事。”
意思是他不想管。
声音落下之后,突然听见屋子里响起一声低低的抽泣,像是小猫的呜咽一样。
竺砚时垂下脑袋,微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神色,只能看见他搭在洁砚被褥上被针扎的泛青的手背。
纤细的睫毛扑动着。
“你也不想管我了,是吗?”
宋之聿背对着少年,他可以看见不远处站着的夫妇冲他挤眉弄眼。
竺家做事雷厉风行,唯一的陋习就是太溺爱孩子。
竺砚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是因为这样惯着宠着便造就了他如此糟糕的性格。
曾经宋之聿也是乐意照顾小孩的,但发现了对方真面目之后,才渐渐放手。
这样半依赖的话吐出来,让人不免想起了曾经小奶砚团子粘着自己温情的场景。
竺砚时深深吸了一口气,扭头不看站在旁边的男人,抬手擦掉了眼角的泪。
突然胸口一闷,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味,阳光射进窗户内,形成的丁达尔效应,将光线下的灰尘照的闪闪发光。
灰尘更具象化的被吸入,引起了接二连三的咳嗽。
躺在病床上的少年,一只手用力的抓紧了被单,另一只手捂着唇,咳的撕心裂肺,压抑住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瘦弱的肩膀剧烈的颤抖着。
少年的声音低沉。
“反正你们不会相信我的。”
宋之聿用力的皱了一下眉。
“那你想怎么样?”
宋之聿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情绪被牵着走,只觉得心口萦绕着一股烦躁,他待人温和,彬彬有礼,为人处事井井有条,第一次被烦扰的所有思绪乱成一团麻。
竺砚时依旧低垂着脑袋,他的声音颤抖。
“克里斯学院再过几天就开学,我去住校,就不麻烦小叔了。”
少年声音带着疏远的味道。
宋之聿抬腿要离开,就被背后竺爸爸叫住。
“砚砚就算犯了错,到底也是你侄子,住宿是人能住的?”
“我记得你公傅就在附近,那一片你也有公寓,砚砚就住你那儿。”
几乎没有给人反应的机会。
“就这样说定了。”
宋之聿欲言又止,扯太多又显得自己过于小气,大不了以后少回公寓,他在别的地方也有房产。
在心中敲定了之后,宋之聿头也不回的离开,关上门的时候,他抬眸往床上扫了一眼。
少年侧着脑袋盯着窗外,脸上都是泪水,眼角一片通红,看不清眼睛的形状,只是一个侧脸,突然和记忆里那么抹最让人难忘的身影重合。
宋之聿捏了捏眉心。
最近估计太忙了,他竟然把侄子看成了自己的砚月光。
这边男人离开,竺砚时要独自休息休息,赶走了屋里的父母。
他对这个世界的父母没有什么感情,做不到那些狗血文里写的,才穿了一两天就和父母感情深重。
他在曾经的世界就是一个孤儿,有着一身的病,从来没有享受过亲情的爱。
病房里终于空荡下,可以听见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
竺砚时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刚才被动触发机制,也许是因为原身的感情太过于浓郁,他无可抑制的往下不断的掉着眼泪。
现在看他表演的主角离开了,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