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谁负责(2 / 3)

这种朴实更让人觉得亲近,冯月出接过来,起身郑重地道谢。

日子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要像哥一样把家顶起来,冯月出这样想着,但眼泪珠子还是哗哗的往下掉。

傍晚回来时她见到红绸包裹着的骨灰盒便昏了过去,再睁眼,就是现在了。

“不要!我们不要!你们把我儿子还回来!我的儿啊!”

刚冷静下来的冯秀容猛地又站起身,扑着夺过那信封扯开向空中扔去,纸币混着粮票四散着落到地上。

冯月出再次抱住冯秀容,像安抚婴儿那样安抚着母亲。

宋行简弯腰把钱拾起来,再次分成两沓放到柜子上。

很小的屋子,暗得不能再暗的灯泡,低声的啜泣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哀嚎,像一出排练的人间戏剧。

“你,都是你们害的!为什么非让我儿子去!是不是你们逼得!我,你要替我儿子把月出娶了!不然他在地底下也死不瞑目!”

冯秀容像恶鬼一样环视一圈,狠狠拽住了最前方宋行简的领口,他的扣子永远系得工整,包括风纪扣。

“哎别,您别激动……您的哀痛我们能理解……以后我们都是您儿子……”

旁边的人上前劝和,宋行简弯下腰顺着她的力气。

“您放心,我们会安排好杜辉同志的遗孀,除去每月抚恤金也会安置工……”

“我不管!反正你要娶了月出!我儿子是因为你们死的,我可怜的娃儿啊,命苦啊……年纪轻轻守活寡……不然!不然我老婆子就撞死,反正活着也不如死了!……”

冯秀容的声音尖锐中带着嘶哑,像破了洞的风箱,身体难以自控的颤抖着,又发狂的冲着土墙撞去。

“妈!——”

……

冯秀容终于哭累了睡去,冯月出用湿毛巾把她的面容擦净,妈怎么忽然就老了呢,灰白的头发被眼泪黏在脸颊,眉头紧紧皱着,矮小的身体蜷缩着,像一盏就要熬尽的油灯。

她和哥,从来就没让妈省心过。

冯秀容也给自己擦了一把脸,去堂屋点火,煮了一锅鸡蛋。

妈崩溃,她得顶住事儿,日子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嗒嗒——

“对不起,我替我妈道歉,她年纪大脑子糊涂,你们别放到心上,谢谢……谢谢你们送杜辉回家,今天太晚了不好做饭,你们吃鸡蛋垫垫,明天我再做……”

降下车窗,宋行简便看到冯月出的脸。

这个地方很奇怪,黄沙伴着疾风像要把一切都吹走,月亮却是沉静得很,黄澄澄的一大轮挂在冯月出的身后,把她的头发丝都照得发了亮。

宋行简接过来那一大盆鸡蛋,被风吹乱的发尾扰到了他手背上。

“哎。”

鸡蛋安静放在一旁,车里的人都没伸手。

陈志军叹了口气,从盆里拿了个鸡蛋扒开。

他跟杜辉认识得最久,还是一个市的,杜辉没提干之前他们一直是一个班的,他家离这远,却是一样的穷。

山沟沟的老家也有等着他退伍的老娘和媳妇娃娃。

他心酸,眼泪不知流了多少,他们穷人的苦,这车上没什么人能懂。

“这土鸡蛋可是好东西,外面还买不着呢哈哈,养鸡属于资本主义的尾巴。”

他想讲个笑话活跃下气氛,但车里依旧沉闷地压着人喘不过气来。

“行简,你别怪杜辉娘……她就是害怕,你不知道,在这么穷的地方,家里没男人撑腰有多难,谁都能来欺负一下子……有荣誉证书又怎么能真管一辈子……政策一层层执行下来……这穷地方,活着的人都吃不饱饭,就算是军属、烈属、五保户,没有劳力,也被人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