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不忍心。
他咬咬牙,望着?轮椅上那?人落寞的神情?,即便明知那?里?不知有多少假装的成分,最终还是妥协了。
“下不为例。”
随着?话音刚落,“噗”的一声闷响,面前一袭红衣顷刻间?空荡荡委顿在石板路上,鼓出?一个?小小的鼓包。
紧接着?,那?鼓包挪巴挪巴,露出?一个?湿漉漉的鼻头。
燕纾眼眸微微一亮。
一只毛茸茸的火狐缩在衣袍下,怨念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燕纾笑眯眯的神情?,耳尖倏地后撇成飞机耳。
他瞪着?燕纾青白的指尖,喉咙里?滚出?气急败坏的咕噜声,咬牙突然跃上轮椅扶手前爪却在落到对方膝头时下意识松了力,五条炸开的尾尖也蔫蔫垂了下来。
“身上凉死了,冷半天了也不说,偏偏等到离开谢镜泊视野才吱声。”
樾为之嘟囔着?开口,却是熟练地将?自己团成个?毛球,一条缠住对方手腕小心输着?灵力,两条盖住他冰凉的膝盖,剩下两条在半空烦躁地画圈。
赤狐每百年长一只尾,六百年方能修成人形。
樾为之天赋异禀,但当初也差点走火入魔,被刚巧跌落崖底的燕纾拼死救下。
燕纾已?许久没抱过他的原形了。
周围暖洋洋的好似火炉,他桃花眼瞬间?舒服地眯起来,小心将?手藏在他后颈绒毛间?,满足地喟叹一声:“好舒服……”
樾为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尾巴甩了甩,却是难得没有吭声。
两年前燕纾伤重垂危,药石罔效,樾为之倒是经常化成原型,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依偎着?帮他取暖。
只是后来他身体渐好,樾为之不知是害羞了还是怎样,便无?论如何也不愿这般了。
他放松地往下缩了缩,没忍住捏了捏樾为之那?乱摆的尾巴尖。
下一秒,怀里?的狐狸瞬间?烫得像晚霞,直接炸了毛:“你,你摸哪”
“嗯?”
燕纾迷迷糊糊低下头,不过这一会儿便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你尾巴尖啊,从前不是让摸的吗……好软和,软乎乎的好喜欢……”
他素白的指尖正放松地陷在他最蓬松的尾簇里?,无?意识地又蜷曲了起来。
怀里?的赤狸眼眸蓦然睁大?,藏在肉垫里?的利爪愤愤勾住他的衣带,支棱着?的耳朵却立时软软耷拉下来,尾巴尖颤了颤,也诚实地卷住那?人清隽的手腕。
“你就是故意报复……”
樾为之没好气地闷闷开口,却是又团吧团吧尾巴,小心扒拉着?将?燕纾的双手完完全全窝在他软乎乎的尾巴下。
轮椅上的人半阖着?眼,也没反驳,只低低笑了一声:“你方才在屋里?,也是故意那?般说,赌我心软的吧?”
“礼尚往来。”
腿上的一团火红毛球颤了颤,紧接着?有些僵硬的声音传来。
“兵不厌诈,有用就行这不是你教我的。”
有微风轻轻拂过水面,带起一阵凉意,樾为之蹙眉抬起头,肉爪轻轻推了推燕纾的手肘。
“小纾?”
轮椅上的人没有反应,赤狐耳尖颤了颤,咬了咬牙,忽然伸出?舌头,小心在他腕间?几个?助清明的穴位上舔舐起来。
燕纾闷哼一声,蹙眉微微睁开眼,望着?有些泛红的手腕,瞬息明白了什么:“我睡过去了?”
“没事,就一会儿。”樾为之低声开口,隐下声音间?的担忧。
“你若困了便回?去睡,这里?太冷,睡着?了定然生病。”
燕纾摇了摇头,抬起一只手按了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