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鸡了一点,至少沈瑢自信假如是自己的原装身体,肯定更抗造!
然而原装身体并没有跟来,沈瑢也只能在马车的颠簸中勉强撩开窗帘,呼吸一点新鲜空气来消除眩晕和恶心。
只不过他才掀开窗帘,迎面就给扑了一脸的土。这年头就是官道也没有柏油路面,更不用说他们现在已经下了官道,走的是民道。黑黄色的土路,里头混了些啥沈瑢也不敢想,反正是坎坷不平再加尘土飞扬。且他才掀帘子,正好董长青提马凑过来,带起的尘土兜头兜脸,硬把他的深呼吸给呛了回去。
董长青毫无同情之心:“万公子少安毋躁,前头就有村子可以歇脚了。”他瞅一眼满脸菜色的沈瑢,继续又捅了他一小刀,“不过农家简陋,怕是要委屈万公子了。”
“怎么在农家?”万家那位从京里来的长随也是没吃过多少苦头的,跟沈瑢一样颠得七荤八素,只想找个驿站好好洗个热水澡,再找张高床软枕美美睡一觉,现在听见要宿在农家,简直如同晴天霹雳,险些跳了起来,“我家公子是贵妃娘娘宣进京城的,你们——”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没声了,沈瑢勉强挥散面前的尘土,好奇地看一眼,就发现谢骊不知什么时候策马也靠近了马车——他只是淡淡地扫了那么一眼,长随就跟被打了一棍子的狗似的,一点声都不敢出了。
幸好前头开路的锦衣卫已经策马奔了回来,说村子已经近在咫尺,只不过现在好像有点热闹……
这个热闹还真是够热闹,马车才到村口,沈瑢就已经听见了一片喧哗,唢呐声吹得如同嚎丧,高高的火堆与昏黄的夕阳一起,给整个场面都涂上了一层说不出的诡异色彩。
“他们在干吗?”沈瑢从马车上下来,脚踏实地之后终于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归了位,于是很有兴趣地问,“跳大神吗?”这种活动他还只听说过,没亲眼见过哩。
火堆旁边那个“大神”其实也很寒酸,但比起周围的村民来说,他至少衣着鲜艳,从脸上的面具宽度来判断,人也长得比较肥美一些,跳起来的舞步颇为灵活有力,边跳还边嗬嗬乱叫,就连唢呐的声音都没能完全盖过去。
所以虽然没人搭理沈瑢,但他还是听到了那位“大神”的声音:“狐妖,狐妖!”
随着这声喊,大神将手一抬,旁边迅速有人端上一碗水,大神满饮一口,然后向前一喷,水花四溅,喷得他前面的人左右闪开,就露出了后面被绑着的一个女子。女子面上被贴了一张黄裱纸,跟蓬乱的头发一起,挡住了她的脸。
但即使如此,也能看出她身材玲珑有致,尤其是被绳子那么一勒,更显得腰是腰胸是胸,就连旁边围观的人群里,也不乏一些别有用心的目光。
不过这一口水喷到黄裱纸上,所有的人就都顾不上看什么身材了,因为随着那张被打湿的纸软软塌下去贴到女子脸上,纸面上竟逐渐浮现出一只黑色的狐狸来,虽然只是如同淡墨画成的一个轮廓,但那条大尾巴和尖尖的嘴鼻极具辨识性,人群中顿时爆发出高高低低的尖叫声:“狐狸精!果然是狐狸精!”
大神将水碗一扔,拔出腰间的桃木剑指着女子,大声喊道:“狐精附体,家宅不宁!欲除狐精,须用真火!”
“烧了她!烧了她!烧了她!”人群沸腾了起来,许多只手一起伸出来,像无数刀枪一般,指向空地中央燃烧的火堆。
谢骊眉头一皱,正想说话,沈瑢已经冲进空地,一把扯下了盖在女子脸上的湿纸。纸扯下来才看见,女子已经被憋得脸色发青——她嘴里被塞了一团破布,堵得结结实实,湿软的厚纸再贴在口鼻处,真能把人憋死!
但根本无人在意此事,反而是沈瑢的举动惊到了所有人,大神的嗓子都是破的:“什么人来惊扰神灵?放跑了狐精,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