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小子出了事,又不知要慌成什么样子了。”
谢骊听着他说话,并不言语。这些官员若肯下力,想必几日之内便有成果,只不过再有成果,他回京之后的奏折也还是该写什么写什么,若是有人想着抱这几日佛脚就遮掩过去,那却是休想。
尤其是那自称梁芳干儿子的镇守太监,听说每逢皇爷寿诞,还要来紫芝观为皇爷祈福——寻一群白莲教妖人做法事,谁知道用意何在?便是这镇守太监本意乃是祈福,焉知妖人不借机生事,对皇爷不利?
这些话只要入了皇爷的心,就是梁芳的亲儿子也保不住,更不必说此地的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了。
谢骊在心里已轻描淡写地给这些人定了罪,此刻再看这些人上蹿下跳地折腾,不过像看猪羊在被宰杀之前再多吃几口饲料罢了。只他素来话少,便是在左膀右臂面前亦不多言,只抬眼又看了一眼屋子,微微皱眉——此刻屋中都无动静,火都开始烧进门窗去了,倒也沉得住气?
董长青倒有几分担心,小声道:“莫不是被烟熏晕了?大人,若他不是——那,那可……”若是搞错了,可就不妙了。
谢骊晓得他心里终是不信万家小子能有多大能耐,略一思忖还是提点了他几句:“你可知紫芝观在做什么?”
这董长青真不知道:“献祭童男童女?”可献祭都是成双成对的,这九男一女可是什么讲头呢?
说起来他们锦衣卫办了不少白莲教的案子,其实还是装神弄鬼的多,似这样有“真材实料”的道观,却是不大多见。
尤其是那人头蜈蚣,还是许多人合成的——妖化至此,倒是少见得很。
“是在祭炼旱魃。”谢骊冷冷道,“这几年山东频有干旱,这些白莲妖人趁机传教,宣扬什么此世将要大灾毁灭,唯有无生老母才能救世的妖言,但恐人不信,还想造一场大旱出来,以证其言。”
董长青听得摸不着头脑:“竟是还想造旱灾?白莲妖人果然是丧心病狂——不过他们不是信奉青阳红阳白阳么?怎么又出来个无生老母了?”
青阳红阳白阳,是白莲教信奉的三位神灵,分别代表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燃灯佛、释迦牟尼与弥勒佛。锦衣卫们跟白莲教不少打交道,自然都是知道的,却不晓得这个无生老母又是何人。
谢骊道:“说是这无生老母才是创天地之真神,那些佛都是她派下界来拯救苍生的。唯有这无生老母所处的什么真空家乡,方是极乐归处……”
董长青听得直嗤:“怕不是又是要分什么新道门了,前有三佛,如今就造出一个更在三佛之上的神仙来,专门哄骗那些愚夫愚妇罢了。什么真空家乡,岂不就跟那些和尚所说的西天极乐世界一样么?”
白莲教乃源于佛教净土宗,建立初始供奉的乃是阿弥陀佛。自元之后,势力扩大,然宗派林立,各自都有信奉的神灵,简直是数不胜数。其中青阳红阳白阳之说渐渐占了上风,尤其因反元之故,最受尊崇的仍是弥勒佛,可算是白莲教的中坚力量了。
如今这紫芝观偏又另僻蹊径地搞出一个无生老母,大约就是要另立山头,所以才编一个能压倒弥勒的新神出来,以示自己地位崇高。
这套把戏,董长青自觉看得明明白白的,不屑地贬斥了一番,又疑惑道:“这祭炼旱魃,怎的偏要找这些活人来,不都是寻那经年干尸么?莫不是要将他们亲手制成干尸?”
旱魃之说久已有之,皆说是死后百日之内者为祟,若发其坟墓,可见尸身不腐,即为旱魃,烧之则天即降雨,山东这边便有此风俗。但似紫芝观这般,用活人祭炼,倒是头一回见。
谢骊道:“干尸倒未必稀奇了,你可知旱魃原为天女?”
董长青愣了一下,有点窘迫地抓了抓头发:“嘿嘿,大人,我,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