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了下,她的腹部依然硬如木板,比方才好不了多少。
情况危急,要想止血,必须用促进胞宫收缩的药,像益母草、蒲黄,但一旦缩宫,就意味着胞宫会将已轻微剥离的胎盘尽量推出体外营救母体,这三个月的胚胎就保不住。而要想保住胚胎,就必须用抑制胞宫收缩的药,那就意味着凌香韵的血止不住,最后只会收获一大一小两具尸体,情况又回到了两难境地。
说话间,凌香韵身下的血依然不断地往外渗出,逐渐浸湿了衬褥。婢女守在旁边,时不时更换衬褥。
姜燃面容平静,继续给她扎针止血,淡淡道:“你想听一个故事么?”
一碗归阿胶黄芪党参汤下去,凌香韵恢复了些许力气,配合施针,她总算能说出几句完整的话,“你……你想跟我讲什么故事?”
她唇角扯出讽刺的笑,“你莫不是要跟我讲,我死了之后,萧郎就会休妻另娶?不会的。我们还有一个哥儿。他爱我,他承诺过我,若我不慎死了,他会一辈子不娶,将哥儿抚养长大。”
“你太天真了。”姜燃淡淡道,她将王小芝的故事讲给凌香韵听,讲到最后两句时,突然听见外面喧哗声起。
看着凌香韵呆滞的神情,姜燃忽略窗外的声音,继续道:“你先天有缺,胞宫壁薄,本就不适合生育,这些话你在生育第一胎的时候就听过吧?如果他真的在乎你,为何会对你生育这件事情不发一言?他此时想要保住你的命就算得上是爱你了吗?”
“天下凡是有点良心的人,都做不到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陌生人都会为陌生人请医问药,他给你请几个大夫就是爱你了么?亲手送你进鬼门关,再托人把你往回拉一点,就是爱你?”
凌香韵的眼神猛地僵住。
外面的吵嚷声更大了,姜燃站起身,由她慢慢思考,自己则往外走准备喝止众人。吵嚷什么,这些人不知道病人需要休息的吗?
到屋外,姜燃看见院中多了两个锦衣幼童,想来是萧家的子嗣。其中那个大一点的女孩双眸含泪,正在质问:“你现在知道担心了?现在知道慌了?当初要不是你非要开枝散叶,还要找外室开枝散叶差点被嫂嫂发现,你忙着拦嫂嫂,嫂嫂怎么会跌了一跤,到现在血崩不止?”
姜燃顺着她的目光,意识到她在说萧少爷。
萧老太爷把眼睛一瞪,看着自己老来得的小女儿,斥道:“你嫂嫂还在里面,你胡说什么?!”
小姑娘冷笑一声,“我就说,我偏要说!”
“璋华娘子说过,观念都是旁人灌输的。要不是你们明里暗里念叨多生男儿,嫂嫂怎么会拼了性命不要也要传宗接代?你们嘴里说得好听,说什么不重男轻女。从小到大,有什么好东西不都是我哥的,他不读书,你们就纵他玩乐;他找外室,你们就帮忙瞒着;他花多了钱,却每日都有大鱼大肉吃着,偏我和嫂嫂吃稀饭吃咸菜,没日没夜的做针线活!你们整日整日围着他转,什么时候在意过嫂嫂和我?”
“说什么贴补家用,怎么偏偏他不用?”萧凌汐把手一伸,指着锦衣玉佩、面色红润的萧少爷,掷地有声地问。
萧少爷神色讪讪,萧老太爷被她说的脸色青红,萧凌汐陡然转身,对着屋内的方向喊道:“嫂嫂,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为这情况搭上性命,值得吗?到底值得吗?”
萧老爷恼怒地命令家丁拦住萧凌汐,将她拎上前来,劈手一巴掌,“闭嘴!”
萧凌汐捂着脸,愤愤跺了一脚,跑走了。
这番言论洞心骇耳,姜燃余光陡然一转,瞥见王有根在旁盯着她,那眼神中三分讥笑三分得意三分幸灾乐祸。姜燃脑中顿时电光石火,蓦地明白了什么。
是了,是了。若是没有人跟她灌输要开枝散叶的想法,她怎么会把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