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蹭多久?”谢知冰冷的声音带着晨起的嘶哑,乍然响起在聂相宜耳边。
聂相宜猛地抬头,在黑暗中对上谢知那双黑沉沉的眼,如同一头锁定猎物的猛兽。
“我……”
她慌忙坐起身来,摆着手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坐在你身上的,我只是……”
她摆手的动作带起身体轻微的起伏,而后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嗯?什么东西这般硌人?”
她刚想转身去看,便见谢知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忍无可忍地斥责道:
“你给我下去!”
“哦……”聂相宜也不知他为何发这般大的火气,只当他是被吵醒了有些起床气,瘪着嘴灰溜溜地从他身上翻下了榻。
谢知见她站在床边,颇有些委屈地绞着手指尖,嘟哝道:“殿下何必这般提防我……”
“嗯?”
“不圆……也就算了,连睡觉也带着匕首,我又不会伤害殿下……”
一向淡漠自持的谢知,此刻的脸几乎可以用
精彩纷呈来形容。他沉着脸翻身下榻,语气冰冷地问道:“你怎么早起来干什么?”
“乌姑姑说,我要每日晨起,为殿下穿衣肃冠。”
谢知垂眸看了她一眼,“以后不用了。”
“嗯?”聂相宜满心以为是谢知对她不满,见他起身离去,忙急急问道:“殿下,你去哪儿?”
“湢室。”
直到湢室里淅沥沥的声音响起,聂相宜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大早上的为何要去湢室?
等等!不对劲!
不知为何,她脑中忽然闪过那册避火图中的图案,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那匕首不会是……
“啊!”聂相宜几欲尖叫。脸颊顿时烧得滚烫,连耳朵里也冒着热气,尴尬和害羞让她几乎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谢知刚从湢室出来,便见聂相宜似乎如芒在背的模样,坐立难安,一张脸红得好似番茄。
看到自己时,那张脸愈发粉红,只是眼睛却飘忽地乱转,不敢对上自己的视线。
“我……我帮殿下更衣……”
“不必了。”
一番收拾,等得天光正好的时候,聂相宜这才与谢知踏出府门。
回门礼是昨日里便命人备下的,身为皇室,这些场面功夫自然不会太过寒酸,都是依照礼制添足了分量,流水一般送入了对门的别院。
入府之后,净手更衣,依照旧俗,应喝一盏红枣桂圆煮过的甜茶。
这甜茶本应由娘家母亲亲手煮制,以示早生贵子、甜甜蜜蜜的好兆头。
聂相宜生母早逝,只能由江云娥代劳。
“依照规矩,这茶本应在聂府喝的。只是……”她觑了一眼谢知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他对聂相宜的态度。
这话就差明言,是聂相宜不懂规矩,非要从别院出嫁。
上次叫她从聂府出嫁,她便拿乔作态,竟还逼着她以此下跪!她岂能忍下这口气去!
而谢知一脸淡漠,恍若未闻。
不是说三殿下最重规矩了吗?江云娥讨了个没趣,适时闭了嘴,只和婉一笑,“罢了,不说这些。我手艺不好,也不知这甜茶合不合殿下与相宜的胃口。”
说着她给一旁的聂元苇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上前奉茶。
“殿下请用茶,长姐请用茶。”
聂元苇声音温柔而和顺,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熨帖。葱白指尖染着淡粉色的蔻丹,端着那茶盏递到谢知面前,手指几乎翘成兰花模样。
一向都是由下人奉茶,今日江云娥怎舍得让聂元苇做这低声下气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