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咬了一口糖人,甜腻的口感登时穿上味蕾。见她如此做,那怀里的人稍微停滞了半晌,接着有样学样地去咬那糖人。
江写逐展笑颜,毫不吝啬地夸赞着,“做的真好。”
“甜不甜?”
饴糖的甜味似乎让宵明很喜欢,注意力全都在这糖人身上,直到咬去了半个虎头脑袋。听到江写的询问,宵明微微一顿,看了她一眼,又将注意力放在糖人上,并未回应。
江写轻轻抚了抚宵明鬓边落下来的几缕碎发,朝着那摊位老板身旁插满了糖人的麦秸指了指,“这些,我全要了。”说着,她摸出一枚金币来,将其放入老板手中。
那老板还未反应过来,手里的麦秸便被人拿了去,手心里只剩下一枚金币闪烁着的光。待他反应过来,这才四下瞧了瞧,将其赶紧收进口袋里装好。
江写一手拿着麦秸,一手抱着宵明,漫步在街市上,极具惹人注目。不知不觉手里又多了许多小玩意儿,花灯、簪子、做工精美的木匣子。
她带着宵明逛了许久,直到那街市上人烟渐渐散去,天蒙蒙亮,这才回了三生门。
待她回到望鹤峰,发现胥晏如已在此等候许久了。她手里拿着个锦匣,看到江写的瞬间,便不住地嗟叹,“你总归要注重自己身子,若有朝一日病倒,还如何等她醒来?”
江写唇色苍白,眼底一片乌青显现,身形孱弱,好似一阵风便能将人吹走似的。这些年一直是她在照料着江写的身子,是好是坏,早就一眼能辩了。
她将手中的锦匣递给江写,那人打开之后,便看到里面躺着一枚储物戒。江写似乎猜到了胥晏如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心中难免一阵失落,却也并未阻拦。
“里面装着的是我这些年来所炼制的丹药,足够你吃了。”江写这些年要时刻注意着灵力的使用,虽她本身就是炼丹师,却不敢再去炼制丹药。如此便只能仰靠着胥晏如的丹药来维系身躯。
“师姑当真要走了…”
“我半生蹉跎,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从止信,到师尊,再到如今的宵明和”说着,她话语一顿,没再继续说下去,“我去意已决。”
江写点点头,事到如今,胥晏如已然没了留在三生门的理由,“即如此,那江写就祝师姑一路顺风。”
来年,胥晏如也离开了三生门。这偌大的门派里,更少了个与她谈心说话的人。百年已过,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她远去,唯有她,还守着这枯树,等着它有朝一日再度绽放。
不知何时开始,她鬓边多了几缕白发,可容貌却无半分变化,只是看上去,总会觉得与先前不大相同了。她好像在一天天老去,尽管她的修为已到不老不死的境界,可仍旧在衰老着。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承受多久,还能承受多久。
宵明在一日日成长,尽管同寻常人不同,用了几百年时间才生长至十七八的模样,却已然有了曾经宵明的样子。尽管她仍旧不会言语,可感情却丰富了许多,似乎与常人无异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江写看着宵明一点点生长成人,就好像见证了她曾经的一生。她的一举一动也愈发有了从前的影子,时常坐在那枯萎的树下看书,品茗。听到动静,会侧眼朝她看去,用那双清澈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有几次,江写总觉得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似的。
又是一年春季,每到初春,江写的老毛病就会发作,时常心痛咳嗽,整宿整宿的睡不好。尽管到她如今的境界,睡眠已不作为必要项,可她更不想独自一人度过这漫漫长夜。
白日,她要处理宗门事宜,三生门在她的管理下比当年宵明做掌门时还要没落。偌大的门派,只有寥寥几百名弟子。
不过这样也好,她根本没精力再处理更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