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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他仙骨 笔隙藏风 68091 字 1个月前

心下微微松了口气,祝好见小娘子们比对衣裙的模样分外可爱,她伫在原地浅思片刻,而后转身离去。

她重回北微街,并非直往赋云裳,而是向邻近住家打听李沅的具体居处。

祝好叩响李沅的家门,她应当在捣衣,高挽的两袖已沾湿,十指长时间浸泡在皂水中泛着白。

李沅见来人是祝好很是惊奇,她忙将家门大敞,李沅将院里的矮杌用袖角擦拭数遍,才请祝好落坐。

李沅显得有些窘促,她咬咬牙,自灶厨端来一篮热乎的甘薯,“祝掌柜,我家没什么好招待的小食,甘薯倒是一年四季都备着,虽然卖相不好,味道却香甜糯口,你要是不嫌弃,大可尝尝。”

祝好笑着接过,她将甘薯掰成两半,顿时一股糯香扑鼻,她咬了一口道:“果真好味。”

李沅捏着袖角探问:“祝掌柜今日莅临寒舍,可是准许我分期付银?至于利钱,我想的是每月二十文,虽说不多……”

祝好慢条斯理地将甘薯外皮剥开,她回想前些日,李沅在赋云裳同她所说的。

嫁衣非李沅所穿,而是为其母刘氏裁制。

李沅的父亲李氏任脚夫一务,专为商户盘运搬货,其父母是青梅竹马,自小定有婚约,奈何将要成婚时,李氏在运货途中遭了落石,人虽留有一口气在,从此以后,却只能横卧榻间受人服侍,方连说话、出恭皆不可,用膳也需人喂着,只一双眼瞪得锃亮,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反应,简直与死尸无异。

而那匹朱湛红的缎面,便是刘氏原想裁来缝制嫁衣的,谁想,她不及下剪子,不及身披嫁衣,李氏竟先倒下了。

李氏出事前,其母已怀有李沅,起初刘氏还能勉强为女儿撑着体魄,年深日久,刘氏常年身心受磨,日渐患上失心疯,平素皆是一副神魂恍惚的模样,只终年偎抱这匹朱湛红的缎面喃喃自语。

那日,赋云裳新张,李沅恰好携母经过,刘氏见门前供来客观赏的一身朱湛红绣桃花间裙,一双长年蒙灰的眼骤然升起一簇亮色。

于是,李沅揣着仅有的十两银来到衣铺,而间裙上绣的桃花,正是出自祝好之手。

布匹已过二十载,加上刘氏常年抱着入睡,李沅便以黎檬子与旁的香料祛味。

祝好回过神,问道:“我尚有一事需向李姑娘打听,若李姑娘答我所问,作为报酬,我可为你免去利钱。”

她大可对李沅分文不取,到底是苦命人,区区一件新裁的嫁衣何足挂齿?只是,如此行事恐显得祝好轻看了她,免除利钱却是恰到好处。

“祝掌柜随便问!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姑娘应知晓我名下除却赋云裳,另有一家成衣铺,坐落依水街,名作赋玉裁,此铺生意不赖,是以,我才想着续张赋云裳,未承想,新张数日,却不见起色,铺户开张前,我已在北微街摸过底,此地虽不比南巷富庶,可依着此街的住房与百姓的着装来看,却也不差。”

“直至……”祝好微顿,“今日墟市,我比对北微与依水的物价,北微街远比依水街更为热闹,售价也比依水更便宜,反观北微却不见售卖金贵之物,例如茶叶,多是老叶粗梗,可依水大有不同,所售茶叶一株便需一两,再比如,北微不见开有衣、布铺坊,只有在赶墟时抛售粗匹麻布的小贩,可此地百姓的住地与着装并不寒碜。”

北微街在赶墟时最热闹,说明当地百姓对价目低廉的物品需求甚大,而售价低廉恰恰反映此地住民的花销水准。

祝好扫眼李家的住房,她盯着李沅疑道:“以及,李姑娘,你虽称家境潦倒,可屋舍却不算贫寒,这是为何?”

李沅恍然大悟,“原来,祝掌柜不大了解此地的行情?我先前就觉着古怪,为何售此高价的衣铺坐落在平民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