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风声鹤唳(四)(2 / 3)

“你们再看看我,再唤唤我,我想回家啊……”

她几乎是一路爬行过去,从血水里捞起她们冰冷的手贴在脸颊上,真的好冷,无论如何都捂不热,唤不醒。

泪水混合着呕哑嘲哳的嘶喊,在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息的宅院里回响,像是一片坟茔。

冰冷的液体断了线的珠子般源源不断的从天上坠落遮盖住她的目光,她伸手抹去,满手的血水。

“醒一醒……阿容。”

一道沉稳的声音破开蒙在眼前的血色,强硬的势必要将她从地狱唤回人间。

崔令容睁开眼睛,瞧见的就是庾珩那张冷峻的面容,他面容被昏黄的烛光笼了一半,一时瞧来竟有些暖色。

庾珩早在她有醒来的迹象时就将手抽离。

他对上她的目光,侧过脸去,那半抹柔光也也匆匆消散,快的像是她意识还未清醒之际生出的错觉。

崔令容想起之前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一句俗语,狼若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他如今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正二品神策大将军的官职,手中握有一方兵权。

为奴的那三年,如今回头看应该只有耻辱,他想要在她身上报复回来,将崔家踩在脚下,也无可厚非。

他怎会对她有好颜色,崔令容心中暗嘲一声。

庾珩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问了一句:“做噩梦了?”

崔令容不欲和他多说家里面的事,她怕他因着心中的积怨出言讥笑,那些怨和恨藏在心里就好,总会有得见天明的一日。

她道:“我以为自己要溺亡在那水中了,惊骇过度,身体亦是冰火两重天,是郎主救了我吗?”

“刚好路过,你是我的奴婢,我们之间时间还长着,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叫你死。”

尽管他的话里带着骨刺,崔令容还是认认真真道谢了。

庾珩受了她的礼,又出声询问了一句:“好端端的怎么会落入水中?”

她落水的事情势必与谭殊有关系,前脚与她结怨,后脚就过了一遭水,可尽管心知如此,偏偏又无证据,这院子姓谭,庾珩又是她的义兄,亲属远近是她不能及的。

可就算她不说,谭殊那边也未必会轻易放过她,之后说不定还会有别的阴损招数。

思来想去,崔令容垂下眸子,盈盈水色尽数在眉宇之间,不经意间惹有心人怜。

但庾珩在她看来是个冷心无情之人,她示弱娇怜的招数已经在他身上失效过一次了,她只能将言语落的更诚恳一些。

“先前与殊女郎之间有些许的误会,白芍蒙受了不白之冤,我将她视为妹妹,一时难以自控让她还了手,因此惹了女郎不快,回去的路上心下难安,一时不慎落了水,念在我无心之失,郎主能否向女郎说说情,让她不要责怪。”

庾珩不难听出她话中之意,谭殊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她在试探自己会不会保她。

他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最后一抹还算融洽的氛围在两厢无言的境况下寸寸冰封。

他还未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她竟还想从自己身上讨好处,看着她这幅虚以委蛇,毫无真心的样子,他心中想起管事的那句话,她如今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娇小姐了,只是一个奴婢。

她的安好,晴雨都握在他的手里,她却还看不清形势,连让自己舒心都不能,只会平添烦躁。

金石翠玉相撞的声音里极尽凉薄:“你自己惹出的事情,还指望我插手,她是这府上的主子,你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安分守己这四个字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崔令容心中一颤,闭了闭眼,她又走了一招错棋。

她与谭殊在他眼中孰轻孰重自是分明,她真是昏了头了,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