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珩嘴角溢出一抹淡笑,对她这种明目张胆把自己拉上贼船的行为并不反感,反而还有一种她与自己密谋的命运与共之感,这一刻他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一步。
他们在一根绳子上共生着,他不介意给她提供生存的养料,同时先从她的身上汲取着他需要的欢愉。
“那便好,这样就不会把火烧到郎主身上了。”崔令容仰起头看他,一点澄明的目光机敏又聪慧,落入他如墨如湖的眼中,像是在上面泛起的一层波光。
崔令容想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放一把火,火势并不需要太大,只要能够虚张声势让她借着这样的机会趁乱将人送出去就好。
等第二日要追究的话也只是因为傍晚时升起的火堆没有完全熄灭,风将火星吹起落在了帐子上。
她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和庾珩说了。
庾珩不发表任何话语,沉沉看着她半晌才道:“你好大的胆子。”
“我其实很害怕。”崔令容脸上还有着担惊受怕一整天的憔悴,她兀自轻轻笑了起来:“或许是因为郎主在我身边的缘故,我知道郎主仁厚,所以才能有勇气放手一搏。”
她没有再提出让他帮助自己的请求,这件事情她自己就能办到。
他无形之中提供给自己的底气已经足够。
经此种种,她既已经亲身感受过,便也更知道飞星那时和她说过的——郎主仁厚并非虚言。
他冷戾的外表下,实则藏着一颗有仁有义的心。
庾珩默许了她的做法,眼神仍旧停留在她的脸上。
他觉得她筹谋时脸上的神采格外鲜活,对自己的态度也更加随和。不再是像先前,在他的面前扮演着一个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有些装出来的僵硬感。
“你既然要唱这出戏,我看着就是。”
三更天,四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崔令容在黑暗里游移着。
她走到一个地方,离四周的防守最远,确认了此处没人之后,她将火折子丟在地上的草堆里。
火势借风,没一会儿就烧了起来,红色的暗光照亮了一片天,黑漆漆的浓烟扩散,不多时就有人发现了,喧哗声此起彼伏,乱成了一团。
“来人啊!这里走水了看不见吗?你们都是怎么当差的?一个一个都是瞎子!快救火啊!”
“去搬水啊!动作能不能都再快一点!要是烧到了父皇和母后那边,惊扰到他们,你们就都给我去喂笼子里的熊!”
大皇子听到这边的情况,火急火燎的披着一件外袍就冲了出来,调动着周围的防卫。
他平日里性子就急躁,这会儿更是怒不可遏,他本是想着父皇会将防卫的事情交给自己,办好了指不定会多增父皇对自己的赏识,到头来却是这样,这么一点小事都没有办好,他能不被斥责都算是走运的了。
这厢火势幸而不大,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都已经扑灭了,那厢崔令容已经趁着这个机会,把人从缺口里都送出去了。
庾珩还派了人,将他们一路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五更天左右,各路的人马才终于安定下来。
崔令容一晚上没合眼,眼底已经出现了一片淡淡的青黑,她瞧着身边的人,没能从他脸上看得出疲态。
“郎主,此时还能再休息上一两个时辰,明日不还要去狩猎。”
她劝着他去休息,不想他冷不丁的反问她一句:“你如今可能安心了?”
崔令容一怔,所有的顾虑,不安,通通卸下之后的笑也是轻快的,她回他:“应是能做一个好梦了。”
庾珩颔首,这才让她从帐子里退出去。
翌日,天气难得的好,春光如练,惠风和畅。
只不过有些人的心情不是那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