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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医者难自医, 是常态,”朱为芸的眼睛干涸, 硬是没落一滴的泪, 可从她如常的表情中?,却能窥见永无止境的哀愁,“那连他人?都难医的医生, 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喻羡嘴巴张张合合了几次。
她想说些?宽慰人?的话,却发?现声音堵在嗓子口久久地难以脱口。
这世上,终究是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宽慰人?的话, 往往也许更伤人?。
“我累了, 想自己待一会儿了。”
喻羡不强求,便悄声地退出了病房。
本以为来此一趟心里会平静些?, 哪成想一滩池水被搅得更荡。
“都说了让你别再管这事儿了,”喻恒迎面走来,“还过来?”
喻羡没抬眼, 便听出了哥哥的声音,晃着的心稍稍稳了些?。
等他走到自己身边坐下。
她便立即转头, 开口道:“陈教?授明明救下了她,我以为陈教?授会高兴, 朱医生会感激。”
天生的血缘相连,他们虽鲜少亲近,吐露起真心话来还是更容易些?的。
“从昨天从医院回来,就觉得陈教?授怪怪的,神情很严肃,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喻羡双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背包带,“我本来以为……今天来见朱医生,能捎回去些?她口中?的感激的话,陈教?授能心情好些?……”
“没想到,事情在他们眼里,是这个样子。”
喻羡的语气太软了,谁听了都会忍不住心疼。
喻恒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又宽慰似地轻轻拍了拍。
见妹妹眼底的沮丧消化了些?,喻恒才斟酌着开口:“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没有谁故意?去做错误的举动,但结果偏偏就不尽如人?意?。”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只区分?对错。”
喻恒难得正?经?,有了几分?做兄长?的样子。
喻羡:“道理?我都懂,只是……”
只是她主观地不想,天平的倾斜没有向着陈以洵那边。
见义勇为的人?没能得到嘉奖,惹了一身的伤,还牵来了埋怨。
明明是陈以洵从死神手里抢回了朱为芸的一条命。
所有人?却都在怪他。
“对他不公平。”有很多的话翻云覆雨地在喻羡的心头,最?后她只说出了这五个字。
喻恒没再开口。
只是将手轻搭在喻羡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要是那小子能像你一样,愿意?和我说些?心里话的话……该有多好。”
……
和哥哥倾诉了一番后,反正?喻羡的心情好了不少。
思绪厘清了不少,她满心喜悦地想立刻冲到公安大,见陈以洵一面。
她要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
告诉他,他没做错,他所做的举动是勇敢又坚定,值得被嘉奖的。
“走啦!”想通了之后,喻羡拎起包,就往医院外冲。
喻恒:“这么着急,去哪?”
“去找陈教?授!”
喻恒扶了扶额头,看着眼冒桃心的妹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希望有些?别的情感,能在喻羡心头萌芽,冲刷掉她对母亲离世的感伤。
心思又有些?复杂地不希望那人?是陈以洵。
喻羡当?然不知道自家哥哥心里这些?弯弯绕绕。
她只顾得快步小跑过医院长?长?的走廊,片刻不愿耽搁地想见到陈以洵。
朱为芸的病房在四层,电梯还有很久才能到,喻羡想了想,一咬牙地拐进楼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