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
伍俊良刚满十六岁,染了风寒,还有些低烧, 便?和晚自习的老师告了假,没回寝室,翻了学校的围栏溜回了家。
钥匙拧动, 大门徐徐地推开, 屋子里漆黑一片。
伍俊良反手按下客厅灯的开关,整个屋子瞬间地亮如白昼。
客厅正中央被血泊淹没, 鲜红的颜色圈点出了个人形的模样。不知是昏迷中还是没了呼吸的男人后背对?着他,伍俊良毫不费力地辨认出了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伍何。
视线再上移,他才注意到蜷缩在沙发角旁的女孩。
蓝白色校服上溢印的鲜红, 太过扎眼。
她比他大了三岁,是父亲再婚后, 继母带来的女儿。
伍俊良从不愿意称她一声“姐姐”。
他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走到了她的面?前, 轻轻地蹲下身子。
“你,做的?”伍俊良好?像是问了个再明显不过的问题。
她肩膀微内扣,单薄的身子骨止不住地发颤:“是,可……我没想过会、会这?样。”
伍俊良注意到她手里握着张纸,伸手想去拿。
对?面?的人注意到了,动作稍有后撤,连连摇晃了几下的脑袋。
伍俊良眼睛暗了暗,不由分说地去抢。
一目十行?地浏览过内容,嘴唇轻蔑地勾出了些弧度。
“交给我吧。”
他跑进厨房去取了块抹布,没有丝毫犹豫地擦拭起了地上的血迹:“你走,离开这?里。”
她摇了摇头,眼泪汹涌地夺眼眶,漫过了瘦削的脸颊。
显然?受了惊吓,嘴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是我、是我,我该去自首的……”
伍俊良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子,双手轻搭在了她的上臂,手指紧抓着她的力道加得重了些。
“是伍家对?不起你,”伍俊良指了指倒下的男人,“他、他欠你的,他该死,该这?么还。”
……
有些事情,存在自己的记忆里就?够了。
毕竟,糟如他这?般的人,也有想拼了命保护的人。
伍俊良还是摇头否认:“从彤是我继母带来的姐姐,而已,不熟。”
绑架喻羡,已经从温成筠那里捞来了一大笔钱。
伍俊良托道上的哥们?帮忙,会安排她渡到别?的国家,而温成筠的那笔钱,足够她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
他耸了耸肩,供认不讳:“都是我干的,抓我好?了。”
“从彤,”喻恒缓缓开口,语气不疑,“没走。”
“现?在在你隔壁,她认罪了,承认自己失手杀了继父伍何。”
原本案件到此就?该画上句号。
但?陈以洵和喻恒还是想不通,为何一通失手杀人案,还值得一个连环杀手为此顶包。
喻恒的视线紧紧凝在眼前也不过二十岁的少年身上,尚有谜团没得解开。
“你要是,还不肯交代其?他的话?……”
“她没走?”伍俊良严丝合缝的神情终于有了裂痕。
喻恒点头:“她一口咬定,自己是主谋,你是被她威胁了的,才出此下策地帮她粉饰。”
伍俊良顿了顿,咧开嘴角,而后笑声越放越大,最后猛地收束:“傻瓜。”
像是隔空说给他想保护的女孩。
“你们?的技术,也能分析得出来吧?”
伍俊良别?无他法,真实发生的一切,也已没有再掩饰的必要。
如果留下来接受法律的制裁,是从彤做出的选择,伍俊良自然?接受,毕竟她明明就?是那样和善美好?、纯粹地爱着一切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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