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世世代代也洗刷不掉的侮辱,所以比国破家亡带来的危害还要更长远、更深刻、也更恶毒!
一时之间满城风雨,士族子弟人人自危,从深深同情永安公子,联想到最初向蛮主投诚的也是他,暗中不禁又觉得这一切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这消息不但让崔夫人气得发疯,连宫中的崔桃枝都觉得哥哥大可不必如此——虽说她千方百计想除掉玉美人,但把玉美人娶回家这一招,哥哥替自己作出的牺牲未免也太大了!
“公子,您一定要娶宫里那个玉美人吗?”另一厢冬奴惶恐地问安永,少不经事的半大小子眼巴巴看着自家公子,目光中竟也满是担忧。
安永接过冬奴捧给自己的茶碗,低头浅浅啜了一口,抿住唇间的苦涩轻轻应了一声:“嗯。”“公子,这是为什么呢?”冬奴大惑不解,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虽然冬奴随公子去盛乐,知道了蛮子里面也有好人,可是公子,您是不可以娶一个蛮子的。”
“冬奴,人与人之间并没有贵贱差别,所以你说我不可以娶她,其实没有道理,”安永看着冬奴一脸茫然的模样,心知与他说不通这个道理,便又改口道“那位玉美人我见过,我很喜欢她,将来她进了崔府,你也要好好待她…”
这后半句话冬奴听得懂,作为一个僮仆,听从命令是最省心省力的事,于是他迟疑了半晌,终于点点头道:“公子要娶谁,冬奴就认谁作夫人,一定好好侍奉…”
他话音未落,堂外却突然传来一声冷笑,竟是崔夫人冷厉的声音在帘外响起:“你要认她作夫人,也得问问我有没有准许!”
这时就见竹帘卷起,七八个青衣小婢走进来向安永行了礼,又静静地跪候崔夫人入堂。安永一见这阵势就知道不好招架,偏偏又碍于孝道躲避不得,只能硬着头皮迎接自己的母亲。
只见崔夫人气势汹汹地径直登堂,冷着脸走到安永面前坐下,开门见山道:“今天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还是坚持要娶那个波斯女人?”
安永在崔夫人严厉的目光下低了头,言气卑弱地回答:“母亲…赐婚的御旨已经降下了,官家不可能收回成命…”
“可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崔夫人听了安永的搪塞,顿时气红了双眼,直直指着他质问道“当初你说若遭指婚,你一定抗旨不遵。此话言犹在耳,如今眼看那蛮夷就要折辱崔氏一门,难道你就如此懦弱地顺从他?”
“今时不同往日…”安永嗫嚅着,也为自己的出尔反尔感到羞愧——在这个时代,他的确不愿娶任何人,更不愿留下自己的子息。
可是玉幺不一样。
她与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只要有可能,他都会想尽办法将她带到自己身边——接受赐婚只是权宜之计,真到将她娶进门之后,自己也只会同她顶着一个夫妻名分,不可能再发生更亲近的关系。
自己来到这个时空,已经寂寞得够久了。作为崔永安这个人活着,他可以为这个世界做种种妥协,可是为了自己的灵魂,他无论如何都想自私那么一次。
“对不起,母亲…”安永俯首跪在崔夫人面前,额头抵着簟席恳求道“崔宁不孝,求您原谅。那玉美人是御旨赐婚,崔宁非娶不可…”
崔夫人看着儿子伏地不起,一刹那泪如泉涌,却终是不肯心软:“我说过,那蛮夷逼你娶妻,就是逼我去死。”
安永听见母亲以死相逼,急忙抬起头哀求:“母亲,求您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崔宁不过就是娶一个女子,您为何要生那么大的气呢?说到底我这么一个人,娶或不娶,又能为崔家带来多少损益?”
“闭嘴,崔家的损益岂是你能道来?你已经不是崔家的儿子,崔家的儿子已经死了…”崔夫人根本不理睬安永,双手操起席间的凭几,狠狠砸向安永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