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痕“谁叫他是你的心头肉,崔永安呢。”
伏在地上的司马澈眼皮一跳,眼眸深处射出哀切的光来,却没有被奕洛瑰发觉。
“果然人要操过一次才能老实,如今他已向我投诚,主动请缨修建新丰,好让我有个固若金汤的王都呢。”居高临下的人横刀立马,折磨着身下消瘦到脱形的人,自语一般低声笑道“不过原以为他会断了舌头,谁料如今一开口,却与从前有些不同,倒是个厉害人。你先前,都是怎么应付那张嘴的?”
司马澈咬牙不语,只伏在地上喘着粗气,忍得十指都抠进簟席里去。苦捱的时间是无比的漫长,许久之后,当锥心之痛稍稍松解,司马澈睁开血红的双眼,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幽禁废帝的碧云殿。跪在他身旁的内侍正战战兢兢地替他擦拭着伤口,素白的帛巾浸在水盆里,被染上微微的红。
司马澈望着盆中血水发了一会儿怔,跟着才长长叹了一口气,翻过身子按住内侍的手,闭着眼哑声道:“去找他,替我捎个信。”
安永出宫时,天还没有亮。他一厢情愿地认为官员下朝后就是回家,因此丝毫未作他想,便登上了等候在宫外的牛车。也幸亏在这多事之秋,谁都无暇去揣度他的异常行止。他坐在晃晃悠悠的牛车中犹豫了好一会儿,末了还是凑到窗边吩咐冬奴道:“无需回府了,直接去陶水部府上吧。”
他猜测陶钧此刻还没上千金渠,不如趁早去找他,商量一下修渠的事。
冬奴立刻脆生生地答应着,将公子的名刺交给一位从人,令他先往陶府报信。等到慢腾腾的牛车停在陶府门前时,天也刚好亮了。
安永一下车,就看见陶钧正拥着一把细竹条编的笤帚,满面春风地恭候在大门外。安永不知道拿笤帚是迎接贵客的大礼,只当陶钧起了个大早正在扫地呢,于是见礼之后,便跟在陶钧身后步入了陶府。
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上别人府中作客,不免好奇地张望了几眼——陶钧的府邸规模远比崔府小得多,却一样栽种了不少竹子,小巧的院落在鳞次栉比的官宅间闹中取静,很是怡人。
安永在客堂落座后,陶钧便捧来一个水瓢似的铜器,缓缓浇着温水请安永洗手。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端着铜盆为安永接水,安永见这孩子俊秀可爱,打扮得又齐整,便猜道:“这是令郎?”
“是啊,这是小犬云郎,今年刚满七岁。”陶钧回答的语气里不无得意,又令跪在一旁手捧帛巾的妻子向安永行礼“这是拙荆高氏。”
安永点点头,不禁转念一想:陶钧看起来只比自己年长四五岁,儿子都这么大了,算起来崔永安在这个时代怎么也该娶妻生子了吧?为何自己似乎还是独身,倒也奇怪。
陶钧料想安永一大早来找自己,必是有要事相谈,因此在安永洗完手之后,便令妻儿回避,独留自己在堂中为安永煮茶:“崔三,你这个时候到我府上,是不是有什么事?”
安永安安稳稳坐在席上,望着忙忙碌碌的陶钧,冷不丁便开口道:“刚刚我进宫去见过皇帝了。”
陶钧原本正在用茶罗筛茶末,此刻手下一抖,细细的茶末便像烟尘般翻腾起来,呛得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你说什么?!”陶钧涕泗横流地用巾帕掩住脸,难以置信地瞪着安永“你说你刚刚进宫了?这,这也太快了!”
“反正迟早都要去,何必拖延。”安永理直气壮,又低声对陶钧道“他同意我们的计划,只是目前尚有一个难题——我们需要说服户部尚书,才能有人为修渠拨钱不是吗?”
此话一出,才平顺了呼吸的陶钧立刻又咳嗽起来,一脸古怪地望着安永:“崔三…你这话听着真别扭。”
“嗯?”陶钧的话令安永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得反问他“我的话有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