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不急不慢地下山。

下山便是巴士停车场,没了山林的庇佑,阳光肆无忌惮地晒下来,宋迎春发红的小臂,出现针刺般的疼痛感。

停车场里,一辆采血车特别显眼,穿白大褂的宣传员,坐在车门口低头玩手机,见邹良和宋迎春路过,瞬间来了精神。

“帅哥帅哥,求神拜佛,不如献血积德啊。”

“献出的是爱心,托起的是生命。”

邹良停下来,接过宣传单,封面上印刷着一滴放大的血液。邹良还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宋迎春哭着说的话。

“都是血。”

他有些不悦,拉着宋迎春就要走。

“大良你等我一下,我想献血。”宋迎春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邹良明白了他的心意:“那我们一起。”

宋迎春一伸胳膊,护士就连连夸赞,这胳膊长得真好,血管清晰,实习生来了都好扎。

止血带捆上,粗青的筋脉暴露出来,在皮肤下鼓出交错的线条。深红的血涌进袋子里,被护士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宋迎春没有献血的经验,采完他站起来,眼前一黑扶了把桌子。

宋迎春没想到,失去200毫升血液,身体竟然会有这么大反应。护士提醒道:“要休息一会的,那边有牛奶和蛋糕,吃一点补充体力。”

邹良把牛奶塞给宋迎春,他并不想喝。

“大良,你不要抽了吧。”

“没必要的。”

邹良不答应:“我正好看看血型。”

邹良很白,护士也夸他好扎。外面的宣传员进来邀功,跟小护士说晚上高低得请他吃顿大排挡。

尖细的针头扎破邹良的皮肤,宋迎春不安地看着那轻轻摇晃、一点点鼓起来的袋子。他那被100块钱压得沉甸甸的心上,又多了包200毫升的血浆。

抽完血,邹良并没有什么反应,他插好吸管又把牛奶递过去,催促宋迎春喝完。

等了一会,护士递给他们两张献血证件。红色的证件上印着两人的名字,献血这件事情一下子就有了仪式感。邹良很开心,凑过头去看宋迎春的。

“迎春,我们都是A型。”邹良欣喜得有些幼稚,拿着献血证当宝贝,仔细地揣到兜里。

回去不着急,邹良找了辆很空的中巴,靠窗的两个座位他们一人一个。还是正午,还是火热的太阳,中巴车凑满了人开出城去。宋迎春坐在窗边向外看去,车窗外是大片挺拔的白杨,白杨树后可以看见栽满新秧的农田。风吹起他的T恤,邹良终于看见宋迎春的脸上,露出轻松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