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周同凯心里藏着点人上人的高贵,张口说出来之前,神情已经露出来蔑视,他从来不把有德巷这帮人当成和自己一样的人看。
“我还听说了,是因为西边那小子用了AI换头技术,给李娥造谣,她才去打人的?”
“哪儿来那么多听说,你不就住在这有德巷,怎么不下基层,到人民群众中来,好好听听呢,从我嘴里头听二手的资料,是什么工作态度?”
“跟你没法说话。”
徐欢欢对周同凯八卦和嚼舌头的讥讽传出去,换来一个冷屁股。她不是不知道周同凯借着这点八卦的机会踩踩她,踩踩这一巷子人,跟她顺带缓和一下僵硬的关系。但她就憋着火,好话都嚼碎了,剩下反刍出来的臭屁放出来听个响,她就是没好脸——可她也不是真的恨周同凯。
睡下之前,周同凯还给她一次机会,跟她扯闲篇,还是离不开李娥跟昝文溪那点事:“昝老太太平时人挺好的,怎么就允许傻子老是跟李娥往来呢?”
徐欢欢假装睡着了,从鼻腔里发出很重的哼唧声,半真半假地卡了一口痰。
这个话题不了了之。
对于话题匮乏,缺少新闻的有德巷来说,昝文溪不傻了无疑是个大新闻,她走过小卖部的时候人们还故意会套用一个古老的典故来逗她,让她在一块钱硬币和五毛钱硬币之间选一个,她哪个都不选,一句话也不说,被人们扯住了就呆愣地笑笑,人们觉得没趣,后来就远远地朝她喊:“傻子,一加一等于几?”
“等于你奶……你爹个腿!”
傻子骂人还知道把奶奶避开。
徐欢欢目睹了几次对傻子没理由的调笑,觉得这一切都很烦,她上班都上得有点气不顺,后来发现是月经要来了,她并没有突然就对昝文溪升起一些怜悯之心,这让她放心了好些。
没收了学生上课看的课外书,往抽屉里一锁,发现锁的课外书太多了,堆积不下,她选了一些摞在桌子上,等着明年毕业班离校之前还回去,接着看见了抽屉底部有一本楷书字帖。
她抽出来放进包里,晚上扔给昝文溪让她练习。
“你给我买的吗?多少钱?谢谢你,你太好了,我真的没想到,这是什么,字……巾……占……我读对了吗?你真会教。”傻子不吝赞美之词——穷尽毕生身家也就那么几个词,是一片没文化的荒漠。
她也不知道自己搭错了哪根筋,从名字开始就没完没了,才收了几个鸡蛋!晚饭后就多了这么个活儿!如果不是昝文溪实在很有眼力见,又给她洗碗收拾家,又去洒扫院子,她根本就懒得让昝文溪多留半秒。
“你别描红,在自己草稿纸上先把笔画学会了,再慢点写。”
“我会省着用的。”
“这两天怎么不跟李娥呆一块儿了?她对你不好了?跟我说,我去骂她。”她故意趁着昝文溪高兴的时候说,她也不想看傻子恼火,万一还没真的变聪明,驴倔起来要打她可怎么办。
“你别骂她。”昝文溪娇声劝她,她鸡皮疙瘩骤起,把字帖狠狠地摔在桌子上给昝文溪拉开距离——别以为买个字帖就成了你老师了,软叽叽的声音是什么态度!跟平时似的装傻没表情不行么?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典型。
“那怎么了?”
“她忙。”昝文溪说。
“你怎么天天跟着她?”
昝文溪眼睛滴溜溜地转,有点殷切的狡黠,徐欢欢也不知道自己形容得对不对,她感觉昝文溪是想随便编一句瞎话糊弄自己的,但看在字帖的份上,把原先的话咽回去了:“她以前对我好,我以前不懂,现在知道了,就报答她。”
“她以前没欺负过你?”这话徐欢欢也有点心虚,她是看不上傻子最蒙昧的时候的,她根本不是什么好老师,她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