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把照片递给周珍卉,后者点头示意后,那群人便比了手势,表示可以收工。
原本还算嘈杂的陵园走了乌泱泱一堆人,瞬间变得森寒可怖。冷风激得明希起了身鸡皮疙瘩,她仰望乌云密布的天,脸上蓦地落下寒凉的一个点。
下雨了。
夏今昭仍旧站在原地,静默得像尊雕塑。她似是透过墓碑,在想很久远的事。
“其实我挺感谢夏雪枫的,至少她让我遇见了你。”她躬身,抚上崎岖的墓碑。
直觉她心情不佳,明希胸腔也跟着堵闷。她没像往常抖机灵转移话题,而是接过周珍卉递来的伞,主动撑开覆在夏今昭头顶。
“她向来偏心夏霁,在可以无忧无虑的年纪里,只有我不敢喘息,害怕稍有落后,不够优秀,就会被人遗忘。”
女人温热的指腹摩挲冰凉的石头,产生难以忽略的粗粝感。
雨下得不大,飘过脸颊沁入凉意。山色的沉绿蒙上一层灰败,入眼如朦胧的烟雾。
明希听夏今昭说了许多,被忽略,被绑架,被放弃。那是在原世界的书里,不曾被描述的部分。
她隐约察觉到夏雪枫对夏今昭微妙的恶意,比如让不学无术的原身和她结婚,比如推她到聚光灯下,像待价而沽的商品,接受公众的审视与打量。
难怪夏今昭看起来一点也不自由。
可是现在,最恨的人死了,再多的憎恨与愤怒,都因轻飘飘的死亡证明稀释成不能抓握的无力感。
好似有一粒火种落在纸上,燎烧得边缘卷曲焦黑,蔓延的痕迹伴随至被使用的尽头,也无法实现自愈。
明希心潮翻涌,情绪产生轻微的阻滞感,无处发泄。
曾经的隐瞒,或是错误的抉择,也因对夏今昭的心疼全释怀了。
不知说了多久,夏今昭停住,抬眼望她。四目相对,明希察觉到女人眼底浅淡的笑意。
“很高兴你没露出怜悯的表情。”她弯唇。
明希摇头:“我只会心疼,怜悯是旁观者才该有的情绪。”
大多人追问别人痛苦的遭遇时,并非出于同情,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窥私欲。真正爱的人,是会与她感同身受心疼的。
“接下来什么安排,退出娱乐圈,接手夏家吗?”明希蹲下,与她平视。
伞面边缘淅淅沥沥落下雨滴,形成一道屏障,将周围隔绝在外。手柄被捂得滚热,但当夏今昭覆上明希的手背时,还是感受到冰冷。
“不知道,我对夏家没太多感情,”女人侧脸,“看夏凝岚的选择。”
很少有人面对巨额财富无动于衷,但明希表示理解。
夏今昭不想成为像夏雪枫那样的人,轻易得来的巨额钱财,多是通过榨取别人的价值所获。要么靠油嘴滑舌的欺骗,比如她的销售工作,要么是普通人不愿涉足的灰色地带。
“没关系,以后要是没钱,我养你,”明希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谁欺负你,我教训谁!”
“使用暴力不可取。”夏今昭提醒。
“谁说要用暴力啊!”明希反驳,接着凑到对方耳边,悄声道,“其实今天,我在换衣间……”
后面的话隐入雨声,夏今昭没听清,但在明希退出伞下,起身解开扣子那一瞬,明白了。
黑色西装外套里,露出鲜艳的大红色针织衫,在白茫茫的雨帘中,格外引人注目。
就连站在远处玩手机的周珍卉,也似有所觉地望过来。
夏今昭:……
难怪今天在换衣间,明希鬼鬼祟祟,始终和自己保持距离,原来还留这一手。
“虽然不能把老太婆拖出来打一顿,但坟头挑衅还是能做到的。”
明希提两下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