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自己眼中的担忧,“正好今日下山让军师给你瞧瞧!”
说完,他又从身后端出那只加厚的瓷碗,只是这回里头盛着的是鲜亮澄黄的汤汁。
也不知他上哪儿弄到的野鸡子,巫厌捧着碗,只觉这汉人小将军当真神了。
——他都不知道无量山上还有野|鸡吃。
用过早饭,李知野查过巫厌的伤口没再渗血,就将他抱出山洞、小心翼翼扶上马。
此时山中风雪渐歇,明日高悬在东方天穹,素雪掩去了昨夜战场的一地狼藉,四野寂寂,既看不见汉军身影,也找不见大王子的士兵,就连位于山巅的神宫,也悄无声息地隐入了层云。
要不是腰腹处伤口时时传来钝痛,巫厌险些要以为那场背叛是自己的幻觉。
山中并不算冷,但小将军还是用外袍将他裹得严严实实,还生怕山路颠簸加重他的伤,刻意放缓了走马速度。
可惜就是太慢了,小将军的体温又偏高,巫厌靠着他没一会儿就又困得睡着了。
再醒来,小将军已带他回到了汉军营地里。
巫厌一眼就看出来这片营地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背靠无量山脚、面朝金沙江浅滩,进可攻、退可守。若有敌来犯,便可很快渡江回撤。
而相较大王子那群私兵,汉军军容整肃,来往巡逻的士兵动作整齐划一,修缮工事的匠人们也各司其职。整个军营安安静静,无人喧哗、没有醉酒闹事。
虽说汉人现下驻扎在苗疆境内,但巫厌也忍不住要感叹他们的治下严谨。
正思量间,身下忽然一轻,巫厌回神才发觉小将军不知何时将他放进了一张躺椅里。
竹编的躺椅有些年头,刚靠上去就发出嘎吱一声,李知野挠挠头,又取来一席薄毯给巫厌盖上。
他们目前处于整个军营中心,用俗话说就是在中军,且观瞧路过士兵待李知野的态度——
巫厌歪歪头:还真是个小“将军”。
“哥哥。”就在他走神时,李知野突然站起来叫了他一声。
“嗯?”
“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李知野看着军中不知名的方向,目光忽然坚毅,“我去去就回。”
诶?
不等巫厌追问,李知野就极快地跑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远处一片军营里。
直到李知野走远,巫厌才发现——刚才他还夸过军容整肃的士兵们,这会儿都在远远偷瞄他。
偶尔对上视线,那些半张脸都藏在头盔下、看着下颌线紧绷、神情严肃的士兵,还会猛然红了脸。
巫厌眨巴两下眼睛,实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摇摇头,笑着阖眸假寐:
小将军多虑了,他根本没力气起身,更遑论走动。
而李知野这边,他走出中军帐后就直奔勤备营房,得知军需官不在后,还焦急地原地踱了两步。
其实李知野也知道自己此举欠妥,中军帐是大军中枢,本该严加戒备、生人勿进,但他却直接将巫厌带了进去。
当然,军中不是没有伤兵营,只是……
那地方李知野知道,一个八梁十二柱的超大帐篷,门口摆着军医和几个学徒、帮工的诊台和药具。往里是两排大通铺,上面躺着失去行动能力的伤员。
他们身上穿着的,大多是受伤那日的旧衣,或者打个赤|膊、光着大半个身子歪在榻上哼唧。
从前在西北,灵武军素日都是披着甲胄操练,日头毒的时候,还有被那股味儿熏晕过去的新兵。
更遑论——伤兵营里混着汗味儿、脚臭味儿,呕吐物泛起的酸味、血腥味,以及各种苦药味。
他自己倒还好,忍一忍也能挨过去,可一想到漂亮哥哥……李知野就会想到那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