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如今,林子霁已经无法想象离开景钊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曾经逃走过,他觉得离开景钊或许会变得自由。
然后……变回遇见景钊以前那样,他那时不曾思考过,以前的日子真的是他愿望的吗?孤独到世界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像独自蜗居的蜗牛,一旦壳破了,就要万劫不复。
小时候,总听说过一句话:“天底下没有那个母亲是不爱自己孩子的。”即使不是林慧亲生的,养条狗也该有感情了,旁人见林子霁可怜,会安慰他,给他拿一块饼干,说林慧其实是爱他的,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后来林子霁努力学习,听话,懂事,林慧并没有做出任何改变,送给他饼干的人本也是一时兴起,不再帮林慧找借口。
先不论是否林慧真的只是不会表达,光说这样隐藏的东西,哪里就是让人值得憧憬的。
再后来,林子霁就确认了,林慧不止不爱他,还觉得他是个大麻烦,如果再给她一个选择机会,她连拐卖都不愿意拐他。
景钊有时是个疯子,比魔鬼还要可怕,爱也疯狂,他对林子霁的爱如有实质,似触手可及,有时是疼的,但它在,以同样疯狂的生长力在林子霁那里根深蒂固。
就像那次的录音,连景钊都自信到认为林子霁不会怀疑他不爱他。
充盈的安全感,填补的是二十几年的孤寂。
上次的怀疑是例外,可那到底是什么?
那夜的风是凉的,他害怕,不仅仅怕景钊,还有真的害怕被抛弃,心里隐秘的东西太难宣之于口,撕开表皮,里面还有那些细小的,晦暗的,他不想承认的占有欲既然已经有我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别人。
这样的词放在林子霁身上有些陌生。
那几次心里的异样,也不是别的,是他吃醋了。
曾经的他也会像许多同龄人一样,在家长面前用谎言掩盖不想被发现的事情,他发现谎言可以免去一顿打,也可以解决一次麻烦。
幼时的少年开始封闭自己,躲在不见天光的角落里,可是现在,景钊早已闯了进来,他可以在景钊面前破开内心,晒到日光。
只要不触及景钊的逆鳞,他甚至可以肆无忌惮。
那天崔喜又说出“伴侣”时,到底是什么心情?
林子霁幼时过得太苦,他一直渴望着会有这样一个关系,安定下所有痛楚,然后在黑暗中告诉他“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所以现在,为什么不离开呢?
习惯了吗?
可是,童年的残破没有让林子霁习惯苦难,而仅用了四年,景钊成功了吗?
林子霁想看一眼窗外的灯光,却忘了窗帘已经被钟越拉了起来,便将目光收回来,最后落在钟上。
为什么渐渐地景钊不回来就难以入眠。
为什么第二枚乳环不再抗拒。
为什么冲出去,挡下这一刀。
分针指向了19。
19……
为什么是19?
肃穆的手术室里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把景钊的名字写了一遍又一遍。
答案。
其实一直存在。
林子霁眼皮动了动,说:“我爱他。”
他曾固执的不愿承认,他觉得如果这样都能爱上景钊,那也太不堪了。
说完林子霁有点不敢看钟越,生怕从他的眼里看到鄙夷一样的神色,或者嗤笑的说出他的下贱。
可是钟越似乎对他的答案已经不意外,或者说,在林子霁说上一句话的时候,他就猜到了。
“原来是这样啊。”钟越说,并没有表现出这好像是什么另类的大事。
林子霁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不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