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对侍女挥了挥手,侍女立马走了出去,很提着一个金架子走了进来。
架子上有好多挂钩,每个挂钩上都挂着小巧金笼子,里面吱吱呀呀,全是太皇太后平日里养虫儿,她看不见,再不听点响动,就觉得活着怪无聊。
太皇太后将一个金笼子颤巍巍托手上,拉过嬴政手,让他握着笼子,道:“阿娇啊…男人们勾心斗角摆弄朝政,外婆我啊,也傻呵呵跟着他们摆弄朝政,结果呢…结果哪面也没讨好,虽然表面上老身高高上,实际也不知被人骂成什么样子。所以老身特意把这些虫儿啊,托付给你,替老身好好养着,你明白么?”
嬴政心里一震,太皇太后已经把话说这么明白了,他能不明白么。老太太意思就是,朝政是男人才去干事情,让自己不要去插手朝政,平日里养养虫儿消磨消磨时间。
嬴政没想到太皇太后其实已经注意到自己了,而且注意这么深,只能接过金笼子,道:“外婆放心,阿娇一定替外婆好好养着这些虫儿。”
“你懂便好。”
老太太叹口气,道:“老身也知道自己偏心,老身一向偏爱小,当年宠着梁王,结果惹得先帝和梁王反目,斗了一辈子,梁王没了,走老身前面,老身心都要伤透了,只是先皇也没能支撑多久,总是叫老身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呢,还有你母亲,你母亲虽然别人面前嚣张跋扈,这我都知道,只是她孝顺我,孝顺极了,哪怕我一点儿不高兴,她也不会高兴,因此我也极为宠爱你母亲,还有就是你…你聪明,以前时候像极了你母亲,犯脾气时候谁劝也不行,只是做了皇后,也渐渐收敛了不少,老身这是高兴啊…这一次,终于不会走你们任何人后头了,老身再也送不起别人,你们都来送送老身罢。”
嬴政从没宫里体会过一丁点亲情,他从来不认为宫里会有亲情这种东西,但是不得不承认,太皇太后是让他折服存,她虽然专权,霸道,但他对自己亲人,却极为用心。
嬴政心里多少有些被感动了,他竟然顶着别人壳子,体会了一把血缘亲情…
嬴政站起身来时候,还听见太皇太后问旁边侍女,窦太主到了没有,侍女说正路上,马上就到了。
嬴政回头再看了一眼卧榻上老太太,终于掀开珠帘走了出去。
刘彻殿外并没有走,来来回回踱着步,似乎非常不安,许昌庄青翟窦彭祖这样老臣也都来了,跪外面瓮声瓮气哭,也不知是真哭太皇太后,还是哭他们窦家,亦或者哭自己往后命运。
王太后看了一眼走出来嬴政,自己都不觉得自己下巴比往日抬高了。
田蚡急匆匆赶过来,虽然他想着太皇太后一定不会召见自己说话,但是做个样子还是要过来一趟。
王太后见他来了,道:“你怎么才来?”
田蚡道:“哎呦喂姐姐,我这还是紧赶慢赶,我现没官没职家呆着,朝廷上还不都是市侩人,见我这样也没人告诉我宫里头事情,是不是?弟弟我是今时不如往日了。”
王太后听了,嘴角挑了一下,道:“你怕什么,不就是做官么,你离丞相位置还远么?”
田蚡自然知道王太后说是,太皇太后驾崩以后,皇上还不得听王太后,田蚡是皇上舅舅,丞相位置必定要田蚡来做。
田蚡赶忙低声道:“那兄弟还要多谢姐姐了。”
刘彻见嬴政出来,走到他旁边,道:“太皇太后怎么样了?”
嬴政还没说话,窦太主已经到了,急匆匆也不让人通报,就闯了进去,嬴政看着窦太主冲进东宫背影,道:“老太太现只提着一口气要见大长公主…”
刘彻听了心里一紧,难受厉害,他也知道,太皇太后这个岁数已经可以算寿终正寝,只是谁不希望自己亲人能永远和自己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