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终于完成启动程序,和邻居家一样,发出嘈杂的电视剧声响。关之裕看着宁遂忙来忙去,视线也跟着宁遂的手落在茶几上,他看着那只透明玻璃杯,视线稍稍左移。
宁遂的晚饭同样放在茶几上,慢慢散失温度。
宁遂顺着关之裕的眼睛看过去,心却猛地提到嗓子眼。
“嗯……家里没什么吃的,这个,你爱吃吗?”他把茶几上摆着的一袋零食拿过来,递到关之裕面前。关之裕没接,他忽然眯起眼睛,又把它拿回来。
“好像过期了。”塑料包装被捏出不小的动静,和电视机一起轰炸耳膜,宁遂捏着印刷生产日期的地方,举过去给关之裕看,“真的过期了。”
黑色字体写着去年的日期,这袋零食少说已经过期两个月,宁遂说着“不能吃了”,把它扔进垃圾桶。
他高度紧张,睁大的眼睛落在关之裕脸上,像在等待一场审判。
关之裕只是站起来。
“你吃饭吧。”
他走了,宁遂按着门把手,用肩膀和膝盖顶着大门,用力地推。门板和电视机一起发出巨大的吵闹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他不知道关之裕会怎样看待这袋零食。热水给玻璃杯渡上一层雾气,宁遂静静在沙发坐下,他看着这个一眼就能扫尽的客厅,耳中是自家和邻居家交叠在一起的电视声,宁遂忽然伸出手,把那袋零食从垃圾桶里拿出来。
这袋零食买来时就过期了。过期的食品非常非常便宜,就连商品描述页写的都是“猪饲料”,宁遂无法放任自己吃零食,只偶尔在网上下单过期食品,买回来给自己解馋。
零食包装袋沾了一点污渍,不声不响躺在茶几上。
宁遂看着它,忽的塌下肩膀,用手捂住脸。
糟糕透了。
六
宁遂连轴转太久,如老邓所说,他需要睡眠。闹钟响第一遍时他尚能伸出手按掉,然后就抵挡不住身体本能,跌回梦乡多睡了十分钟。
他惊醒,十分钟不算长,却能带给他一种毁掉一整天的慌乱感觉。宁遂动作极快地起床洗漱,匆匆忙忙穿好外套和鞋子,一路小跑出了门。
赶到公交车站台时车门刚好关上,司机差点一脚油门踩下去,看到宁遂跑过来,又按下开门按钮。
宁遂气息不均,衣服头发都被跑乱,几步登上公交车,他显然没想到自己能赶上,扶着车扶手意外地大口喘气。
司机看他一眼,笑着启动车辆:“起晚啦?”
每周六早上都能看到宁遂,司机也认了个眼熟。宁遂点点头,把准备好的纸币投进去,“睡过了。”
车辆已经行驶,他走得不太稳,一抬头就看到坐在后排的关之裕。
“关之裕!”
关之裕也在看他,对他轻点下头。
宁遂几步走到最后,坐在关之裕旁边。关之裕似乎没想到他会直接坐下,宁遂没注意到他面上的诧异,从包里掏出一支药膏,邀功一样举在二人中间:“还好我带了!”
说完又从包里翻出一支棉签,对关之裕浅浅笑了一下:“我给你上药吧?”
关之裕看着他,像被鬼扼住咽喉,一定是某种不科学的力量在作祟,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宁遂额前的发乱糟糟翘着,因为一路跑过来,脸也微微红着,清早的阳光穿透玻璃照进来,关之裕可以清楚看到那张脸的每一点细节,他蜷蜷手指,不懂宁遂的眼睛为什么会这么亮。
宁遂以为他的沉默是因为自己的唐突,一点不好意思滞后性十足地冒出来,他眨眨眼睛,为彼此开脱:“你的唇角上药之后就好一点了,就是要按时涂药才好得快……”
关之裕抿了抿唇,低声道:“谢谢。”
车辆已经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