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能以此来苛责他。
“你做得不错,很不错。”梁侍郎看了他半晌,慢慢道,斯斯文文的话里听不出半点火气。
但唐泛知道,越是这样,就越表示他气狠了。
果不其然,过了片刻,梁侍郎道:“尹元化身为五品员外郎,却死在巩侯墓中,连尸首都没有带出来,此事你身为钦差正使,可有何交代?”
唐泛道:“部堂容禀,当时情况危急,那镇墓妖兽异常凶狠,下官与隋镇抚使等人正与之周旋搏斗,未曾料到尹员外郎会忽然往外跑,而未曾料到门外还有一只镇墓兽,这才使得尹员外郎不幸殒命,而且后来白莲教妖徒早已在墓中安置火药,将巩侯墓连同宋陵地宫一并炸毁,我等千辛万苦才逃了出来,那下面的道路已经完全堵塞,连同几名锦衣卫也葬身在那里,无法寻找尸首。”
梁侍郎道:“你说的这些,我在条陈里已经看过了。但其中颇多可疑之处,无论如何也说不通。譬如你说的那妖兽,便闻所未闻,异常荒谬,别说我不信,内阁更不会相信。你身为钦差正使,自有保护属下之责,却任由他们在那里殒身,又作何解释?”
唐泛还能作何解释,只能请罪:“下官确有保护不周的过失。”
不管尹元化如何作死,梁侍郎有一点是没有说错的,唐泛是此行的长官,所有人都是听他的命令,无论有什么理由,一旦出了事,唐泛就要负责。
说句难听的,这次他正是——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梁侍郎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你此行辛苦了,先回去好好歇息罢,明日再回来办差也不迟。”
唐泛恭谨道:“多谢部堂体恤,下官告退。”
二人客客气气说了些话,完全没有出现唐泛想象中那种剑拔弩张的场面,但唐泛却很明白,自己将进献财物的功劳让给隋州,又“害死”尹元化的性命,梁侍郎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出了梁侍郎的值房,唐泛就看见彭逸春的脑袋从隔壁的值房里探出来,朝他招招手。
堂堂刑部右侍郎做出这等鬼鬼祟祟的举动,实在有些滑稽。
唐泛心下好笑,朝那边走了过去。
一进值房,他就被彭侍郎拉了进去。
“如何了?”彭逸春问。
“只怕不如何。”唐泛摇头笑叹一声,将两人的谈话略略说了一遍。
“哎!”彭逸春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怎么如此糊涂!你明明知道他就等着这笔财物去表功,难道不能将财物拉到刑部来吗,为何要便宜了锦衣卫那边!”
唐泛苦笑:“部堂,你觉得梁侍郎就算得了这笔财物,难道会以此为刑部谋福么?只怕不会罢,他肯定会先去内阁向首辅表功,而后与首辅一道入宫,将这笔财物献给陛下。”
彭逸春语塞。
唐泛道:“所以我才不能这么做。这次的功劳,若我得二分,锦衣卫便当得剩下得那八分,那笔财物全是他们拿命换来的,怎能让人将功劳夺去?与其那样,还不如我得罪梁侍郎,然后让锦衣卫的弟兄们在陛下面前露回脸。”
他又诚挚道:“下官知道部堂乃是一片好意,不愿见我在部内被排挤,不过这次出了尹元化的事情,以梁侍郎的为人,必然怀恨在心,就算这回不发作,他也肯定会找机会发作的。”
彭逸春摇摇头:“你都把话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原先张尚书走之前,说你是可造之材,让我多照顾你一些,现在可好,你一回来就把梁侍郎往死里得罪了,以后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
他摸出一封信,递给唐泛:“这是张尚书临走前让我转交给你的。”
唐泛有点意外,没想到张尚书竟然还会留信给他。
在外人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