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澈直想怒斥,可偏偏,那女子唇间溢出的破碎呜咽,那男子喉头滚动的压抑低喘,交织在这寂静的夜里,竟生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原始而蓬勃的力量,像野火燎过荒原,烧得他精心构筑的礼法世界摇摇欲坠。
显得他曾以为的克制,虚伪到可笑,在这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欲望与真情面前,显得如此隔靴搔痒,如此……不痛不痒。
一种混合着嫉恨、羞耻、失落与自我怀疑的复杂情绪,如同毒涎般啮噬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嫉那青年能拥有她全部的热情与依赖;他羞于自己竟如窥墙邻子般立于暗处;他失落于自己永不可得的那份鲜活;他更怀疑自己引以为傲的治国平天下之理,是否在某些层面,本就是一场刻舟求剑的虚妄。
亭内,那被蒙住双眼的女子,仿佛卸下了所有世俗的枷锁,只遵从最本能的呼唤。而她给予那青年的,是他穷尽帝王之尊,也无法换取分毫的毫无保留。
二人都是溺水之人,他听到那些压抑到极致却又控制不住溢出的呻吟与喘息,将他这旁观者也牢牢困住,动弹不得。
他是这天下之主,此刻却像一个最卑贱的偷窥者,躲在暗处,眼睁睁看着自己求而不得的珍宝,在另一个男人怀中绽放出他永远无法触及的,最秾丽最鲜活的光彩。
那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将他排斥在外的圆满。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被他死死咽下。
最终,在即将抵达最癫狂的顶点,喘息声变得破碎而高亢,玄澈踉跄后退一步,背心抵上冰凉粗糙的假山石壁。
月光依旧无声洒落,照见他脸上再无半分酒意,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洗礼过的、近乎虚无的平静。那是一种信念坍塌之后,万籁俱寂的荒凉。
亭内的动静瞬间一滞,玄澈心头一紧,几乎是落荒而逃,将自己更深地藏匿于假山之后,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见到都兰惊慌的低语:“有人……?”随后她摘下覆与眼上的软烟罗。
然后是陈锦时沉稳却依旧带着情潮未退的沙哑声音:“是风。别怕,阿姆,看着我……”
接着,玄澈又听到一些模糊的呜咽。那人已经将她重新拖入情欲里,她无心再打听,外面是否有一个人在偷看。
玄澈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连露面也不敢。
明明他是这个皇宫的主人,是这碗里江山的主宰。
他甚至可以立刻现身,处置那对悖逆礼法的男女,让他们在他面前无地自容。
也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所想的画面绝不会出现。
都兰对“礼法”不屑一顾,陈锦时对“礼法”嗤之以鼻。
更有一种隐秘的冲动,他想看着他们,要如何忘情投入,登峰造极。
一种混合着卑劣、羞耻与病态渴求的情绪,在他心底返佣上来。
亭内那场活色生香并未因短暂的打断而终止,反而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刺激,变得更加激烈,更加无所顾忌。
都兰被重新夺去了注意力,陈锦时对她很有占有欲。
或者,她已沉沦到无需遮蔽,心甘情愿地溺毙。
他看到她被他托着臀,那条盘在陈锦时腰间地腿绷出优美而有力的弧线,脚趾时而蜷缩。
碧色宫装早已被揉弄得不成样子,领口歪斜,露出一截莹润的肩头。
动静愈发高亢,都兰的声音带着哭腔,一遍一遍地唤着“时哥儿”,欢愉和崩溃就在一瞬之间。
陈锦时是一头不知餍足地年轻雄兽。
“礼崩乐坏……郑声乱雅……”玄澈在心底无声嘶吼。可他发现,那些曾经信奉的圣人之言,在此刻显得如此空洞无力。
他亲眼见证了一种超越礼法、甚至超越理智的生命合力,那种纯粹的、野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