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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宦 蜀国十三弦 66547 字 1个月前

顾延之脸色很难看,说梁寒是一个人上山去见绑匪的,即便山上设下天罗地网,可他为了这丫头的安危,并未即刻下令射杀,和那伙贼人对峙之时,不惜重伤自身,最后才将姑娘平平安安地带了回来。

赵熠到现在也没见到梁寒,只知他受伤颇重,那条手臂若不能及时医治,恐怕要废。

思及此,他沉沉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先打马虎眼道:“他是极有分寸之人,不会有大碍。朕已往提督府派去最好的太医替他医治,这几日还在府中静养。你也是,晕倒了一天一夜,贤妃很担心你,这两日便留在宫中好生休息吧。”

见她还要再问,赵熠又抢过话头:“公主及笄后在宫中都有自己的宫殿,或者在宫外修建公主府也可,一切都依你的意思办,你可有什么想法?”

见喜脑中乱哄哄的,听到宫殿和府邸,又摇了摇头,低声嗫嚅道:“我已经嫁人了,住在颐华殿和提督府就好。”

赵熠与贤妃皆是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两人都有自己的顾虑。

在赵熠看来,见喜在做宫女时,阴差阳错跑去了颐华殿,他看在贤妃的面子上,也是看梁寒接受了,这才为两人赐了婚。

宫女和宦臣结对食,初衷不过是搭伙过日子罢了,谁也说不上闲话。

可如今宫女成了公主,驸马的人选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

按照祖宗规制,为防止外戚专权,尚公主者不得为高门世家嫡子,更不得入仕为官,可梁寒的身份又是一件格外棘手之事。

一来梁寒位高权重,掌管司礼监和锦衣卫,兼提督东厂,在帝王制衡之术上又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革职撤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二来,自古以来也没有公主下嫁宦臣的先例。

这是见喜与梁寒结对食之事还未传到那帮老臣耳中,所以眼下无波无澜。

可若是人知晓公主早已在后官与宦官结了对食,而那宦官还是朝臣嗤之以鼻的东厂提督……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来日阁臣的奏本堪比百万雄师,能将人批得骨头都不剩。

他与梁寒从幼时相识,扶持于危难之际,一路走到今日,铲除外戚,惩治贪官,期间经历过太多的劫难,若不是梁寒,他的前路必将战战兢兢,步履维艰,更不可能有今日奏不疏漏、权无旁落的景象。

只要他二人两情相悦,赵熠绝不会横加阻止。

可他虽是皇帝,却不能强迫贤妃娘家人点头,更无法堵住悠悠之口。

贤妃在一旁默默垂泪,心中又沉又紧,仿佛巨石压得喘不过气。

从前她问过见喜的意思,这个傻姑娘一心一意地喜欢梁寒,浑不在意他是否不能人道。

姑娘睡了一天一夜,光是梦里唤“厂督”和“夫君”,差不多就有百来遍,可见即便是自己公主,她心心念念的也全是他。

除去那一层原因,梁寒应该是个很好的人,至少对见喜是如此。

他帮助伯父洗清冤屈,又为祖母寻到神医诊治,还帮他们找到了堂姐流落在外十几年的女儿……

而这次若不是替伯父翻案,魏国公便不会入狱,见喜更不可能因此贼人掳去。

顾延之来时将山上的情形同她说了一遍,其间惊险如在眼前,梁寒为了救这丫头,不惜自断手筋,这也是她全然没有预料到的。

——这又是顾家欠梁寒的。

他所做的一切,顾家这辈子都还不清。

想到这里,贤妃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当初若不是顾延之擅自将姑娘送去颐华殿,如今也不会落得这般两难的境地。

是他们先招惹的他,这笔账无论如何也不该算到梁寒头上,更不该让早已情根深种的姑娘来做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