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便容不得他后悔。
梁寒要的便是这个时候。
次日一早,一百二十担聘礼浩浩荡荡,齐齐整整地送进顾府。
护卫还未来得及通报,一个身着朱红曳撒,外披紫貂大氅的男子步入眼帘。
门房认得,那是某日深夜来过府上的司礼监掌印,可前两日顾渊私下吩咐了,不得在府中提起这梁掌印的身份,尤其是在老夫人面前。
于是先不动声色地将人请进来,另一头又赶忙着人去通报。
这几日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外头稍有风吹草动,见喜就恨不得立即出门去瞧。
此刻听到外头的动静,更是一刻也待不住,赶忙提起裙摆往外院跑过去。
匆匆忙忙出了回廊,朱红的飞鱼服立即撞进眼中,仿佛一团鲜亮的火焰,一瞬间灼伤了双目。
作者有话要说:
第96章 补齐聘礼
檐下的纱灯在寒风中狂舞,天色是几日不曾换过的沉郁色调,将世间所有蠢蠢欲动的心压得喘不过气。
蓦然撞进眼球的这一抹红,聚拢了天地间所有的色彩,从那沉郁的色调中狠狠挣脱出来。
飞鱼纹上灼灼的金线将天光罗织在一处,所有的风景都是黯淡的,唯有他是最绚丽的锦绣华章。
那双熟悉的凤眸凝视着她,仿佛踏过千山万水,亲手将心里的伤疤一寸寸剥离。
可是又那么遥远,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失去。
失去……失去……
这样的字眼不能在她脑海中停留一刻,否则会像蛊虫一般在她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啃噬。
她已经感觉到疼了。
眼前渐渐模糊,可她眼睛不敢眨,珍惜所有的机会对上那墨如深渊的眼眸,直到什么都看不清。
而他在这个时候慢慢走到近前,那种熟悉的檀香味将她包裹,浓郁的真实感拉回了她的神识。
她嘴唇动了动,呆愣愣地开了口:“你来做什么……什么时候走?”
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心真的被压得太痛,一刻都受不了,只想问个清楚。
指尖倏忽一凉,他拿过她的手要看,见喜下意识缩了缩,可方一动,满手的水泡疼得她直抽冷气。
小小的手,被纱布包裹得格外严实,只露出一截白净到透明的指尖。
梁寒眉头皱得极紧,眼底的郁色浓得化不开。
见喜鼻尖一酸,“知道你要说我蠢了,我就是这么蠢,要时时刻刻盯紧了!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今日烫个手,明日撞个脑子,后日就将你忘得干干净净。”
他唇角慢慢扬起,笑意却苦涩至极,摩挲着露出来的那一截细嫩的指尖,眼眶也涩重不堪。
偏头垂下眼睑,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抑住,随后又慢慢伸出手,将她小心翼翼扣入怀中。
冰凉与温热相贴,这些天来所有的悲伤都在此刻沉淀到脚底,所有的欢愉仿若藤萝般攀爬上来,将两颗靠近的心脏拴在一处。
一百二十担聘礼送入顾府,一百二十担聘礼抬进皇宫。
这些日子,他备好了一切。
当日皇帝那一张圣旨太过草率,他要堂堂正正地娶她入府,可这条路很难,一着不慎就会落得唇枪舌剑中,将人杀得片甲不留。
他向来处于风口浪尖,万箭穿心也无妨,可他不能让她蒙受伤害。
他的姑娘,往后余生都要快快乐乐的。
可她的肩膀在轻轻颤抖,抑制了许久的眼泪将他胸口打湿一片。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他松开咬紧的后槽牙,哑着嗓子开口。
见喜吸了吸鼻子,道:“是很晚,再晚一点,我就不要喜欢你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