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痛快啊,之前的县令,哪个敢动殷家,个个胆小如鼠,畏惧财势。”想想就觉得这个新县太爷够胆识,有魄力。

李酡颜画笔一顿,叹道:“旁人都不敢动,他却偏偏动了,明摆是要引火烧身的。”

“主子,你是在担心县太爷?”

李酡颜的手中笔一顿,在画上落了一个黑色污点,即将完工的画就被这样毁了。

顿了顿,他终于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救了我。”

“可您以前从来不这样。”亓官越发觉得怪,“从前的县令把咱的门都快敲破了,还带了厚礼上门,您都闭门不见。这个县令来了之后,事事你都帮着他。”

“那些人是我花重金请来去山上营救你的,现在您却花钱让他们去给县太爷打杂,太奇怪了。”

躝狌李酡颜沉默不语,将画笔收起来,画撕了。

“主子...”

转眼三月中旬,气候回暖,冰雪消融。

一大清早,屠云上街去,直奔之前去的皮草店。

之前叫屠云小相公的伙计现在一口一个县太爷地喊,十分亲热。

“县太爷,您要买什么?”

屠云在店里假意转了转,“上次说的四百两豹皮大氅呢?”

“我这就给您拿。”伙计拉开柜子,取出豹皮大氅,介绍道:“您摸摸这个做工,这料子,放眼整个郡,您都找不出第二件。”

伙计热情如火地介绍,态度中带着丝丝恭维之气。

现在屠云可谓是一鸣惊人,在鹿灵县大出风头。虽然说评价褒贬不一,但比起从前的县太爷,屠云是第一位不畏殷家财势的父母官。

谁让北襄官民低贱,好多百姓都被商户剥削已久。

屠云假装摸了摸,其实她就是为了这个大氅来的,“多少钱?”

“四百两。”

“还四百两?”屠云小脸一拉,“这冬天都过去了,还卖这么贵?”

她的希望落空。

还以为春回水暖,皮草用不上会便宜一点,所以才会一早过来买,没想到还是死贵死贵的。

“大人,一分钱一分货,不能因为气候暖和了,我就降价吧,过冬还可以继续卖嘛。”伙计耐心解释。

也是,这东西又不是吃的,久了就会馊。只要适当保存,来年可以继续卖。

“便宜点行不行?”屠云一脸期待。

“这个...我做不了主。”伙计为难,又道:“不过今天我们大掌柜来巡铺子,您可以跟他商量。”

“你们大掌柜是谁?”

伙计往上一指,屠云正好看见月白色的袍摆擦着台阶走下来,看身形有点行动不便。

“李公子?”屠云惊讶又惊喜,没想到这店是李酡颜开的,那就不用同伙计费口舌了。

屠云正要套近乎讲价,李酡颜直接道:“四百两,一分不少。”

“公子犯不上这么无情吧,念在你我曾经同生共死的份上,高抬贵手,便宜点?”

“谷贱伤民的道理不用我跟县太爷解释吧。”李酡颜扶着楼梯,一步步艰难往下走,“这些皮草都是我花重金雇人打来的,有的险些搭上性命。”

“各有天职,有人以此为生,不然...”

话没说完,李酡颜脚步没踩稳,一下栽倒在楼梯上。

屠云挥摆,两步跨上去,扶住李酡颜,“没事吧?”

李酡颜没料想会摔倒,下意识抓紧屠云的手,低着头,惊魂未定。

屠云看看他身后,“亓官今日不在?”

李酡颜缓口气,“他去瓷窑了。”

看他呼吸都透着小心,屠云抻足手劲儿,一手拍拍他的衣摆,“摔疼